“这里不安全，你跟我走。”闻岑姜看向许枝。
    许枝点点头。
    “还能走吗？”他看着她，眼神静谧的像是墨黑色的湖泊。
    但总觉得，似乎已经少了些什么。
    许枝很难去形容他身上的变化，那种变化从她的掌心延伸出很远，渐渐再抓不住。
    “我能走，没事。”许枝脸色发白，勉强镇定下来，长卷发披散在身后，美艳而飒爽，已经很成熟，忍住脚踝的不适，走得很慢，“谢谢。”
    异国，街道，深夜，空无他人。
    两道斜长的影子，彼此无言，一路沉默。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闻律。”
    “嗯。”
    “你真有枪吗？”
    闻岑姜嘴角挑起温淡的笑：“你觉得我像是违法的人吗？”
    这是这么久以来，许枝第一次见他笑了。
    “那你怎么敢——”
    “我以前在国外，跟人玩过一个游戏，叫做俄罗斯轮盘赌。”
    闻岑姜走在路上，步伐不算快，风衣的轮廓温雅淡漠，像是烟火里模糊的剪影，朦胧却深刻。
    “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只有一颗子弹，谁先退出谁输。”
    他以前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至少许枝确认是没有的，她追问什么叫退出。
    闻岑姜莞尔，却不再说。
    于是对话再一次落入了静默之中，刚刚慌乱之中，许枝不小心扭到脚，原本还能忍着，但越走越疼，她额角不由得冒出冷汗。
    闻岑姜察觉到，停下脚步：“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背你。”
    许枝还要上二审法庭，逞不起这个强：“谢谢。”
    这条路并不算远，许枝趴在他的后背上，一低头，能看到他的侧脸。
    干净英挺。
    好像没什么变化。
    “枝枝。”
    他忽然说，只是声线少却几分呢喃的缠绵。
    许枝没做声，太久远。
    “我记得我以前是这么叫你。”闻岑姜背着她走，踩过脚下的石板。
    “这两年我一直配合舒医生治疗，你知道她吗？我想你应该见过。至今我的病已好的差不多。”
    “那很不错。”许枝的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低垂着眼睛，刚好看他。
    闻岑姜嗯了一声，又把她往上背了背，每走一步都走得很稳：“但是我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
    春日的夜风吹过深夜的街道，月光斑驳不易，许枝良久没有做声。
    “我记不清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也许和你有关，对吗？”
    也许是她安静的太久了，闻岑姜有些疑惑。
    “枝枝？”
    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异国再遇。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
    许枝笑了，环抱着男人的脖子，仰起头，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倒映在眼中，分不清是月色还是泪光。
    “别傻啦。”于是她微笑，“我们已经结束很久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的。”
    他放手。
    于是她推着他往前走，告诉他别回头。
    “原来如此。”闻岑姜点点头。
    遂不再追问。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了楼下，这一路漫长的像是能将人的一生走完，又好像短暂的转瞬即逝。
    他身上的体温，他的气息和怀抱，已经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