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叶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在耳内不断放大,距离近到像是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安吉尔。
“走开!你还好意思贴过来?”
对方扯住了他的耳羽,嫌弃地仰起了脑袋以避开他,动作虽然显得粗暴,但还是努力把握在一个不至于直接扯下羽毛的度。
顶着耳羽被触碰时带来的疼痛,沙利叶微微皱起了眉,轻啄对方的唇,试图以这种方式让对方松开不怀好意的手。
不过这次却没得逞,向来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对方的一声轻啧。
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摁住了脑袋,被咬住了唇,口中的软肉吸吮得恰巧,缱绻的银丝交织,低低的喘息徘徊在喉咙间。
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主动,沙利叶只是感到了些许吃惊,接着便不假思索地欣然接受。
在对方微喘着气、眼神因缺氧还有些涣散时,又再次吻了上去。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刚才的热烈,如蜻蜓点水般恰到好处。
*
“所以,你脸上这些黑糊糊的...咳,都为侵蚀留下的痕迹?”
有了前边的铺垫,安吉尔倒显得愉悦了些,没有继续直视他的眼睛,询问的语气也不再咄咄逼人,平缓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接到了镇压任务进展良好的通知,他没有着急赶往目的地,百无聊赖地踢开滚落到脚边的人体器官,时不时回头跟沙利叶谈论些有的没的。
像一只酒饱饭足后,晒着太阳的餍足的猫咪。
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哄好吗?
沙利叶想着事情,偶尔出声应下他的盘问。
“但是。”对方话音一转,湛蓝色的眸子褪去刚才好不容易染上的温情,隐隐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我认为,你完全可以做到的,对吧?”
对方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有些阴冷。
果然,底子里还是带点黑的。
安吉尔也明白自己是在过度探究别人的隐私。
要说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他能将自己的过往向对方全盘托出吗?
说实话,若没有对方的主动请求,让他自己开口,有些难以启齿。
自然没理由去要求沙利叶对自己推心置腹的。
可他本来就不能忍受又一次的背叛,他对于谎言还是过于敏感了。
“...算了,你尽力就好。”
在这样的自我审问下,他还是放弃了详细逼问对方与异想体之间的联系,闷闷地翻起了终端,查看主管的新指令。
已经重新把绷带缠好了的沙利叶乖巧地点点头。
实际上,面对安吉尔的某些问题,他还是只能靠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如果罗哌卡因在场的话,她肯定会锐评一句:他们两个在这方面上倒是挺配的。
“如果已经严重到影响视觉,那么你可能需要药物的辅助来抑制...但公司目前似乎没有这种药物。
我不太理解主管的决定,主管的指令还是过于严苛了......他要求一个盲人去镇压aleph级别的异想体?”
见沙利叶还在抹脸上无论如何都擦不净的黑色液体,安吉尔难得对主管起了实质上的意见,不满地低声埋怨道。
“也没那么严重......但你说得对。”
沙利叶相信自己不靠视觉也能镇压尸山,毕竟那玩意儿整出的动静很大,还有一直飘散不去的尸臭味,想找不到它的踪迹都难。
可这跟主管压榨员工有什么关系?
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安吉尔对主管的批评。
“你俩是正好赶来吃黑米团子的吗?”
到了混乱终止的终点,那坨巨大的黑色球体横卧在走廊的中央,差点把整条走廊给堵住,好在被劈得零零散散,好歹能绕过去。
失去了生息的细长如毒蛇般的舌头从口中吐出,有种怪诞的滑稽感。
安吉尔忽略了罗哌卡因的调侃,走上前去打量着这还未见过的异想体,结果还是被对方给揪住了衣摆。
“做什......?”
一张大大的笑脸差点怼到他脸上,淡淡的腐臭味直扑面门,要不是衣摆被揪得紧紧的,他能蹦出三里地外。
“当当当!笑脸面具!”笑脸下是罗哌卡因灿烂的笑容,她将白森森的笑脸强硬地塞到了满脸写着抗拒的安吉尔的手中。
“等一下,罗哌卡因......”安吉尔还是收下了这面具,毕竟他实在推脱不过对方。
摸起来怪怪的,有点洁癖的安吉尔感觉拿着的不是不会动的面具,而是数不清的蚂蚁。
罗哌卡因像推销员似的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稍小一点儿的笑脸,虎视眈眈地望向沙利叶,而沙利叶很识相地主动伸出手来接下了这苍白的礼物。
“你这该不会是...从那玩意儿上面薅下来的吧?”
沙利叶好奇地捏了捏手上的笑脸,摸起来不同于外表的坚硬,而是湿湿软软的,手上不一会儿就沾满了如蛞蝓身上般的粘液。
可一想到这是死去员工的脸,又不太好意思继续捏下去。
“差不多吧,刚干架时不小心砍下来了几个。”
罗哌卡因送完了笑脸面具,看起来心情不错,擦了擦镰刀,上边还滴着丝丝黑色的血迹。
“不小心?你他妈明明一直盯着那些东西砍!”
路西法顶着满头的粘液,黑着脸从地上站起,ego上的薰衣草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胸口还带有漆黑的伤口,在粉色ego衬托下显眼不已,伤口处冒出了诡异的黑烟。
花瓣被腐蚀后像遭到霜冻的植物般粉一块黑一块,与他的血混到了一块儿,构成了一副渗人的油画。
他似乎遭到了较为严重的袭击,左脸全是鲜血和粘液流淌而下的痕迹,导致他睁不开左眼,抹也抹不干净。
小帮手的饰品也遭到了损伤,眼镜上布满了裂痕。
手背被腐蚀到可以看见其中的森森白骨和血管,站得近的安吉尔甚至还能听到如往热油里倒水般的“呲呲”声。
“你......需不需要到安保部一趟?”
“啧,不需要,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面对安吉尔的关心,他烦躁地将手往身后藏,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心理,然后大声控诉着尸山的所作所为和罗哌卡因镇压时的疯癫,好让安吉尔停止对他的关注。
效果拔群,对方确实是不再关心他的伤势,而是在终端上分析起新异想体的镇压细节,将重心转移到了工作上。
顺便点了句在镇压时突然从身后冒出的魔法阵——那才是造成伤亡的主要原因。
“天杀的魔弹!培训部的文职都被狙完了!老子倒要看看那狗日的在做什么......!”
不过路西法看起来只是想找个宣泄口,像倒豆子般把乱七八糟的话都倒了出来,也不在意三人的回应,就骂骂咧咧地跑去了控制部。
“哈?姐哪里癫了?要不是姐,他可能已经被吃了!
不过他受的伤确实算挺严重的,被黑米团子的呕吐物yue了一脸后,又被蓝黑色的子弹连同黑米团子一并贯穿。
不过,那发魔弹是真的挺莫名其妙的,打没打穿黑米团子没看清,更像是冲着活人来的。”
罗哌卡因中肯地评价道,除了不太满意对方对自己的指控。
虽然同样作为这场镇压的一员,但她对于对方的遭遇没有丝毫同情心,只是觉得挺有趣的。
反正人没死,能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