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
不是梦境,反倒像一段回忆。
只是脑中意识清晰,像走马灯一般看过这些片段。
前些日子抵挡天罚时,黑曜凤目为她创造的一个类似梦境实则是过剧情的地方。
一回生二回熟。
鹿羲梧还是赤着脚站在原地,脑袋还有些发懵。
没等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深处走时,背后已经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腰上环绕上了一双有力的手臂,压住她腰腹,将两人之间的最后距离吞噬殆尽。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身后的声音低低,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
少年的下巴磨蹭她发顶,乌黑的发尾垂落在她身前。
少年低头,轻嗅一下。
“是悲伤的味道,近几日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鹿羲梧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低头看向环绕她的那双手。
白皙如玉,没有受伤的痕迹。
“嗯?怎么不说话?”
鹿羲梧回过神,大脑还是被梅酒醉过的迷糊,但也摇摇头:“吾并无悲伤,反倒是你……”
“我如何?”
“你说呢?”
感觉到怀中的人艰难转身,少年放松了一些臂弯的力度,让她够转得舒适些,与自己面对面。
黑瞳与赤瞳两两相对。
少年终于在一片火海般的湖泊里缴械投降,垂首埋在鹿羲梧颈窝处,浓密的睫毛扫过她皮肤,惹的她微微发颤。
少年有些委屈的声音在耳边低低传来:“我洗过了,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
“又是在花溪泡了半时辰吗?”
鹿羲梧不知道哪来的无名火,眼神凶狠下来,连带着尖锐的犬齿都露了出来。
眼中毫不掩饰的妖性喷薄欲发。
“吾说过,不需要你插手这些事情!天族为何还不肯放你自由?百年一出变更为五十年,为何还如此贪得无厌?”
少年这时才放开了环住鹿羲梧腰肢的手臂,微微俯身,黑眸潋滟地看着银发赤瞳的妖神。
双手捧起脸颊,掰开鹿羲梧的红唇,手指蹭过那锐利的尖牙,声音带着安抚:“我无碍,等那最后一战胜了,你就再也不会被天道束缚了。”
“世间再无邪祟,然后你再带我去妖域,好不好?”
又是天道。
鹿羲梧听见天道这两个字时,总想杀人。
这世间的每一个生灵都是天道庇佑下的结果。妖族得神位,却又不受庇佑,禁制颇多。
比如,不能杀人。
这让鹿羲梧非常恼怒。
等那最后一战过了,她定是要血洗天族的。
将那群道貌岸然的畜牲的羊皮,全部一层一层扒下来,再将他们颠倒黑白的嘴一张张撕了。
先不说天族人抢占魔族地盘,将他们赶到冥界。
光是把一介凡人当成杀戮机器去清除邪祟,她就已忍无可忍。
鹿羲梧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少年的手指,从少年怀中挣脱出来。
眼中妖性渐渐淡去,声音略有责备:“真是麻烦,吾又要给你疗伤。”
语言虽不耐烦,但赤红的妖力仍然温柔地包裹着少年的躯体,细细为他疗伤。
少年安静地靠着鹿羲梧,瞧她瞧了许久。
妖族并非古籍上记载那般良善。
能与天性凶残的兽族亲近,纵然有神位,但骨子里是有妖性存在的。
此时妖神收了獠牙的模样,看着却像一只柔软的白兔。
鹿羲梧感受着少年断掉又愈合的经脉,以及处处碎掉的腕骨,心中涩然愈发严重。
苦涩的像吃一口还未成熟的青核桃。
每次少年都是一身浓重的杀气与血腥气。
大大小小的伤痕积累了满身,刺地鹿羲梧眼眸发疼。
她怜惜他孑然一身无所去处,便用这凤目创造了虚幻梦境,让他在满身伤痕之后有所依靠。
鹿羲梧几乎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梦境。
这是她失掉的一段记忆,而眼前这个温顺伏在她腿上的少年,是她爱入骨髓之人。
她迫切想知道他是谁。
总是看不清晰脸。
“你在看什么?”
少年忽然出声,飞快坐起来。
鹿羲梧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这般敏锐。
她听见一阵风,腰腹处便传来压迫感,头悬过,看见了少年高束的马尾。
她堂堂妖神被一个少年扛在了肩上。
“放肆,你怎敢如此对吾?!”
鹿羲梧大惊。
少年背脊宽阔,腰身细窄。
一手直接拍在她背后的柔软之处,让欲要发作的鹿羲梧直接闭了嘴。
待反应过来之时,她便被扔进了柔软的软榻。
少年撑在她上方,双腿弯曲桎梏着她,发尾从肩背上滑落,扫在鹿羲梧脸侧。
冰冰凉凉,但是却难以掩盖少年火热的气息。
“你想干什么?”
“你。”
少年言简意赅。
随即便俯下身,火热的唇落克制地落在鹿羲梧白皙如玉的脸颊之上,嗓间干涩似乎燃烧了一团烈火。
他刚刚就发现今日的鹿羲梧似乎总是在走神。
望着他的脸,眼神却有不加掩盖地迷惑,就好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了一般。
鹿羲梧大惊,却没有拒绝。
对于这个不认识的爱人,她总是过多的宽容和宠溺。
她不适时地想起了某位银发的美人,那双与眼前人相同的黑眸。
只是那一吻落下之后,少年便再没有了下文。
以这样一个压迫的姿势,将貌美的妖神禁锢。
“妖神大人,你是……不认得我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询问,眼中疯狂的占有与兽性却明晃晃地摆在眼中。
鹿羲梧也看到了他唇边尖锐的犬齿,有着嗜血的杀性。
“吾怎么会忘记你?若不然,吾也不会在此为你疗伤了。”
鹿羲梧一脸坚定地说着。
却听见少年淡笑一声,火热的唇蹭过她的耳垂,尖牙威胁性地咬了一下,声音有些闷:“那你为何不唤我名字?”
“你唤一声我名。”
少年如是说道,身躯向鹿羲梧贴近了几分。
他的名字?
她怎么会知道!
鹿羲梧是真的慌了,赤色的瞳眸望着眼前这个看不清容貌的少年,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犹豫了半天,就是不开口。
“嗯?”
“……伶……”
鹿羲梧实在喊不出来,只有只言片语的记忆串联成心中不可名状的爱意,将她牢牢锁住。
她脑中疯了一般地疯狂冒出伶述尘的脸。
那张没有任何感情,冷若冰霜的脸。
“什么?”
少年似乎没听清,声音仍然传来,温热的呼吸压迫地越来越近,侵蚀着鹿羲梧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