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宋大磊握住乔小丫的手说：“我一辈子对你好！”
    “嗯！”乔小丫含笑点头。
    乔大丫沉默了片刻：“那些事你没跟我说过。”
    六姐妹，小丫是唯一一个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女孩儿，却是过的最惨的一个。
    “我那时候魔怔了，太渴望他们能施舍给我一点关爱，总觉得奶和妈说什么都是对的，拼命的讨好他们。
    就算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有不情愿的事，说一遍，奶和妈一骂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甚至还帮着他们一起骂你。”
    乔大丫看着乔小丫说：“那年你想上技校我应该帮你争取，对不起。”
    她有四叔四婶，无论是跟爷奶还是父母吵架都无所谓，因为背后有人做依靠。
    却忽略了小丫能依靠的只有父母，离开那个家，可以暂时住在四叔或者小姑奶奶家，但早晚还是得回自己家。
    有强势又偏心到咯吱窝的长辈，她又怎么敢像她一样站起来反抗。
    她这个做姐姐的没能站在她的立场想，却总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头上。
    认为她没有主见，软弱又不讲理。
    “你没有对不起我。”乔小丫笑着摇头：“你答应帮我出学费就比爸妈对我好太多太多，爸妈宁愿把钱给乔龙糟蹋也不愿意让我上学。
    也是我自己不争气，不怪你的。
    出来后遇到很多人，也没少被人欺负。
    才知道我对你有多过分、多不懂事，那个家里只有你会帮我、为我说话，我不但没听你的劝，还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你头上。
    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歉，对不起。”
    “都过去了，你不到二十二，学技术也不晚，还想学吗？”
    “现在孩子小，等孩子们上幼儿园再看情况吧，其实种地也挺好的。
    我发现我天生就是种地的命，种地辛苦但我特别喜欢种地。
    我从小挨打挨骂，真的怕了。
    在农村生活我心里没压力，不会被老板骂，也不会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踏踏实实干活儿，一点点攒钱。
    我跟大磊打算明年多租些地种花生，不比打工赚的少，还不受气。”
    乔大丫闻言，笑道：“小丫你变了，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
    以前的小丫深得她妈真传，不懂争取怨天尤人，拼命榨取、消耗帮助自己的人。
    现在的乔小丫有谋算、隐忍，能分清是非黑白。
    “嗯。”
    只有吃过苦头才会更懂得珍惜。
    宋大磊表态会好好照顾乔小丫和两个孩子。
    吃完饭宋大磊抢着结账，乔大丫提前放了一千块在收银台，多退少补，没让他们掏钱。
    分开前，乔大丫加了乔小丫的微信，转了六万六给她。
    “这是四叔四婶给的，本来是想请你们吃饭，四婶娘家有事走不开，四叔说等你们下次来了再一起吃饭。”
    乔小丫低头看着的数字，眼圈泛红：“替我谢谢四叔四婶。”
    乔大丫也转了两万给她：“和大磊好好过日子，好好培养两个孩子，千万别学咱妈偏心。”
    “我知道，谢谢姐！”
    乔大丫没想到自己还有跟乔小丫心平气和说话的一天。
    那年乔小丫跟她吵架说的话是真的伤了她的心，那时恨不得这个妹妹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谁都不戳谁的眼睛。
    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乔大丫还是希望她能过的好。
    ......
    大环境好的时候韩旭赚钱有多嗨，这几年就有多难。
    万幸的是，这几年房价涨的很猛，国人都是买涨不买跌，稍微让点利就很容易去掉库存。
    拖欠的一部分工程款，用房子抵款。
    前几年拿下一些地皮，大部分都转手，把钱用来填补正在开发的地产项目的坑，放下面子跟乔伟借了一百亿周转。
    亲兄弟明算账，按照银行商业贷款利率算利息，并用同等价值现房、商铺做抵押。
    即便终有一天公司破产，乔伟手里有房产不会亏到哪里去。
    他也为了当初的错误决策付出了巨大代价，自己多年的存款和房产都搭进去。
    只为了项目别烂尾。
    多方筹措，地产公司出现几个项目延迟交房的情况，好在没有烂尾，有惊无险的度过难关。
    公司危机解决，稳扎稳打，不冒进的话可以慢慢起来。
    韩旭松了口气。
    这口气没松多久，在俄罗斯读研的大女儿韩玉笙被绑架了。
    有两名保镖保护韩玉笙的安全，但对方轻易将保镖解决掳走她。
    若在国内，闻家甚至都不用让韩旭知道就能快速解决，但在国外就有些鞭长莫及。
    走某些程序的话，就怕时间耽搁韩玉笙受苦。
    学校已经报警，闻家还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找关系寻找韩玉笙。
    闻媛媛将这事告诉韩旭和韩小雅。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她胆子小又怕疼，这可怎么办啊？”闻媛媛万分自责。
    “别太着急，玉笙吉人天相，肯定能化险为夷，我跟那边的朋友联系了，请他们帮忙找。”韩小雅安慰手脚冰凉的闻媛媛。
    韩玉笙失踪最受煎熬的就是闻媛媛，哭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嘴唇干裂，憔悴不堪。
    乔伟问道：“绑匪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没有，图钱就好了，我真的愿意把所有的钱财都给他，只要别伤害玉笙。
    最怕这种一点影讯都没有。”闻媛媛无声垂泪。
    女儿就是她的全部，女儿要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活。
    韩旭拧着眉说：“我去趟俄国，你别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女儿平安带回来。”
    闻媛媛抬头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
    在家里干坐着等消息，不如去那边。
    韩旭点了点头：“好。”
    韩小雅想了想说：“我也去。”
    闻媛媛感激道：“谢谢你小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别去了，乔伟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三个孩子。”
    乔伟道：“没事，我能照顾好他们，小雅担心玉笙，就让她去吧。”
    “谢谢。”
    ......
    作为枕边人的龙知知最后一个知情，拖着韩旭不让他去涉险。
    “别去，报警警察会处理，人生地不熟的你去了也没用啊。”
    韩旭扒开她的手：“玉笙是我女儿，她出事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你担心玉笙，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年轻了身上还有伤。你要有什么事，我和四个孩子怎么办？还有妈，她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
    龙知知气韩旭只心疼前妻生的，不管她们母女。
    “我已经跟妈说过了，她支持我的决定，孩子们你多上点心。”
    韩旭主意已定，不是龙知知三言两语就能劝住。
    韩玉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在他期待中出生的孩子，这二十多年除了给钱没为她做过任何事。
    他救过很多人，没道理自己的女儿有危险还坐视不理。
    龙知知想想自己才二十出头就嫁给能做她爹韩旭，嫁进来就做后妈，照顾三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
    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还是筹谋了好久才有。
    本以为自己和女儿能做人上人，没想到女儿才出生公司就陷入了危机。
    其他股东都不会拿自己的私产出来，就韩旭会干这种傻事。
    虽是借给公司，有利息，但风险非常大。
    能不能扭转局面未尝可知。
    她斟酌了许久，为了表示对韩旭的支持，冒着巨大的风险将韩旭送给自己的房子卖了筹集资金，但她其实并不愿意。
    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韩旭记得她的好，将来能给自己和女儿多分点财产。
    韩旭要去俄罗斯找韩玉笙，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总有种韩旭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的感觉。
    她就是个家庭主妇，没有经商头脑，韩旭真出事的话公司这么大个摊子该怎么办。
    “不许去，你要去我就跟你离婚。”龙知知使出杀手锏。
    韩旭淡淡的看着她：“你确定要离婚？”
    “我......”龙知知张了张嘴，狠狠心说：“离婚。”
    她不想离婚，现在离婚她分不到什么，只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韩旭，让他别去俄国。
    韩旭没有丝毫犹豫：“可以，玉箫你想带走也可以，抚养费，教育和医疗费用我出。
    送你的那套房子卖了，我重新过户一套到你名下。”
    看看时间，打电话给律师转述了自己的意思，让他拟份离婚协议发过来。
    龙知知跟他结婚做过婚前财产公证，并协定婚后财产各归各，日常开支由他承担，赠与对方的财产不收回。
    离婚的话就不会涉及到财产分割的问题，比他跟闻媛媛离婚简单得多。
    龙知知看他玩真的，直接傻眼了，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掉：“韩旭，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给你生了个女儿，帮你照顾三个孩子，十年了，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
    结婚前她只是拿四五千块工资的小职员，结婚十年，养尊处优的同时也跟社会脱轨了。
    离婚后她怎么办，不可能就靠一套房子和女儿的抚养费过一辈子吧。
    “谈感情就没意思了，龙知知，话说出来就要有承担的勇气。
    当初跟你结婚不是对你有感情，只是觉得你对孩子不错适合做我孩子们的继母，这你是知道的。
    至于你是爱上我的钱还是我这个人，你心知肚明。
    各取所需而已。
    十年，一套价值千万的房产，八百多万的珠宝，每月十万的零用钱，心别厚。”
    韩旭的话直接捅破了窗户纸，让龙知知完全无法反驳。
    工作压力大，总要有点小爱好放松心情，龙知知不算漂亮也不是很有才华，这些年韩旭外面的情人就没断过。
    只不过，他从没动过跟龙知知离婚的念头，龙知知不阻止他去的找韩玉笙，不先提离婚。
    这辈子会稳稳坐在韩太太的位置上。
    韩旭讨厌被人威胁，龙知知已经触及他的逆鳞。
    龙知知跟婆婆和小姑子出身不同，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也就是面子情的关系。
    等待律师拟定离婚协议时，龙知知打电话给叶红梅和韩小雅。
    母女俩的答案一致，结婚离婚自由，她们可以劝一劝韩旭，但不会干涉韩旭的决定。
    换言之，也就是不管。
    她是高嫁，父母在叶红梅和韩旭跟前没有任何话语权，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对亲家和女婿阿谀奉承。
    连带着她都觉得自己矮了韩家众人几分。
    找他们更没有任何意义，只会骂她太作，好好的日子不过提什么离婚。
    龙知知也没有胆子找闻媛媛的不痛快。
    韩玉萧平时就跟韩旭不亲近，年纪太小，也不是很机灵的孩子，看着妈妈哭就跟着哭，不会说不要爸爸妈妈分开的话。
    离婚成了定局。
    龙知知没要韩玉萧，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的经济条件远不如韩旭，也没有闻媛媛的家世背景。
    韩玉萧跟着她不如跟着韩旭。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天性，但也不是绝对，孩子不在身边，跟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感情始终是不一样的。
    龙知知走错一步棋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将韩玉萧的抚养权拱手相让，既是为韩玉萧的将来考虑，也是为自己留条退路。
    韩旭是韩玉笙的亲生父亲，韩旭去找她，闻媛媛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龙知知要离婚那是她的事。
    乔伟送三人去机场，进安检前对韩小雅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不要以身犯险，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
    “我明白，我很惜命的，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到了打电话。”
    “知道了。”
    结婚二十多年从没分开过，独自一人回家乔伟还有点不习惯。
    刚出机场，杨志打电话来给他唠嗑。
    一个村的同班同学，直到初中毕业，他和杨志说的话都没现在一周说的多。
    搞不懂，怎么杨志变的那么话唠，比年轻时的苏铭还能扯。
    乔伟啧了声，接起电话：“喂！”
    “跟你说一声，你家乔成蹊谈恋爱了。”杨志的声音颇为兴奋。
    乔伟瞬间坐直了身体：“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