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独孤夜的话,路冠鸣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连忙伸出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双眸发亮地问道:
“真的吗阿夜,你真的……愿意带我走?”
独孤夜冷漠的脸上浮现出生动的笑容,点头道:
“是真的,我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
“太好了阿夜!”
路冠鸣抬起头,神情激动地在他右脸上印下一吻,随即望着他深情地说道,
“阿夜,从此以后我会一直伴你左右,再也不离开你。”
独孤夜看她方才还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囫囵,这会儿居然像个没事人似的,便笑道:
“伤好了?看来我的一句话比再昂贵的灵丹妙药都有用。”
路冠鸣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
“那是我……太激动了!”
话音落,又立即虔诚地说道:“阿夜,既然你决定了带我走,那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把你视作唯一,就算……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弃你而去!”
虽然独孤夜心里已经猜出来她方才是在使苦肉计,但觉得那也是因为她想得到他,这样的欺骗反而让他感到暖暖的。
他一边抱起她一边说道:“瞎说什么呢?做我的女人,不会有人敢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随即,眼底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又补充一句:
“即使有,我也会将他碎尸万段!”
……
翌日。
路冠鸣从榻上醒来,看到独孤夜正坐在一旁盯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伸懒腰,就被吓了一跳。
“阿夜……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睡觉被人盯着看,想想就感到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盯了多久。
独孤夜冷冷一笑:“怎么?昨夜的事不记得了?”
路冠鸣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独孤夜道:“昨夜抱你回来的路上,你就睡着了,我把你放在榻上准备走,可是你却拽住了我的衣角,说让我不要走陪着你,我便在你床边坐了一整夜。”
听他所言,路冠鸣也想起来了,事实确实如此。
只是,她有些不理解,这家伙就真的一夜不睡觉,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她吗?
想想就瘆人。
“阿夜,那你一夜没睡?”
路冠鸣问道。
独孤夜道:“要不然呢?”
路冠鸣连忙道:“对不起……你……快回房休息吧。”
独孤夜瞅着她,脸上看不出表情:“我不困。”
旋即,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思瑜,小哑巴是谁?”
路冠鸣心头一紧,瞬间恍若雷击。
眉峰没控制好轻微抖动了一下。
独孤夜脸上仍是看不出喜怒,语调平淡地说道:
“你昨夜一直在说小哑巴别离开我,还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像做了噩梦。”
“思瑜,告诉我,他是谁?”
路冠鸣大脑飞速运转着,眼睫微垂,谎话张口就来:
“他……他……他就是个负心汉,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
独孤夜的眼底透出一丝冷芒,逐渐凝结成冰。
平淡的语调似乎也透出骇人的冷气,他幽幽说道:“回答我。”
路冠鸣道:“他是邻村的一个哑巴,我跟他……曾有过一段感情,可是……可是他背叛了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就……”
独孤夜冷笑,讥讽道:“所以你还没忘记他,连做梦都会梦到他,求他不要离开你,对吗?”
路冠鸣的眼泪顷刻间流下来,楚楚可怜地说道:
“阿夜,我心里早就没有他了……我现在爱的人是你……他背叛我的原因是嫌弃我并非完璧,我一直很自卑,时间久了就生下心结,怎么也解不开。”
“昨夜你答应带我走后……我又想起了这件事……并非是忘不了他,只是……只是他给我的心结太重……我也怕阿夜以后会嫌弃我……”
“我做梦叫他的名字是想起了我和他之前的事,觉得自己很失败……并不是对他旧情难忘……阿夜你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要像他那样抛弃我……”
说着,她便伤心地抽泣起来。
看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独孤夜眉头轻蹙,眼底的冷芒逐渐化开,闪过一丝怜惜。
他将她拥入怀中,语调变得很软:“好了,别哭了。”
她抱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阿夜……会嫌弃我吗?”
独孤夜不假思索地答道:“不会,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庸俗的东西。”
他还想说“以后跟了我,我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终究这等肉麻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是变成了冷冷的命令:“以后不许想他,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路冠鸣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嗯!我心里本来就只有阿夜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独孤夜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只是路冠鸣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并没有看见。
他提议道:“那我们明天就走吧?”
路冠鸣又点头道:“好,我听阿夜的。”
旋即,她也提议道:“那今天阿夜带我去镇上玩好不好?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好。”
……
为了跟独孤夜增进感情,让情花尽快发芽,路冠鸣出门前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从厢房里走出来,以为独孤夜会眼前一亮,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淡淡地说道:
“怎么这么久?快走吧。”
路冠鸣娇柔地望着他道:“阿夜,你没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独孤夜勾起唇,冷笑道:“你打扮那么久,不会就是想让我夸你吧?”
看被他戳中了心思,路冠鸣有些无地自容地跺了下脚,语气中透出撒娇的意味:
“那既然阿夜知道我是何用意,为什么不能直接顺着我来?还非要这样说出来……”
独孤夜脸上笑意更浓:“那你想听什么?”
路冠鸣瞥他一眼,嗔道:“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说着,便快步向前走去。
独孤夜平静地跟在她身后,语调缓缓道:
“以后别做这些没用的,在我眼里,所有女人的相貌都一样,再打扮也是一双眼睛一张嘴。”
路冠鸣扭过头,忍不住问道:“那西施貂蝉呢?在你眼里也和寻常女子一样吗?”
独孤夜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很可笑,脸上露出不屑于回答的表情,冷言道:
“她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研究女子的相貌没有兴趣,外在的皮囊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可有可无,始于外表的喜欢也是最廉价的。”
路冠鸣反驳道:“可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不就是先被他的外表所吸引吗?外在是最先看到的东西,你居然说它不重要。”
独孤夜嗤道:“那只能说明这是见色起意,并非真的喜欢,在我看来庸俗不堪。”
路冠鸣撇嘴道:“你少自命清高,男人见色起意是很正常的事,我才不信你一点都不在意女子的容貌,若我是又胖又丑的女人,你一定不会看上我。”
独孤夜一边与她并排走着,一边说道:
“我说过了,在我眼里女人的美丑都一样,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从不会在意。”
路冠鸣突然想起了他之前告诉过她的那些荒唐经历,说道:
“因为我不丑你才会这样说的,你之前爱上你师父,她虽然比你大了那么多,但一定也是保养极好,看不出真实年龄的美女,否则你怎么会喜欢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独孤夜冷冷一笑:“那你知道她丈夫为什么对她不好,非打即骂吗?”
路冠鸣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独孤夜淡声道:“因为她修炼玄阳真经时不慎走火入魔,遭到反噬而容颜尽毁,为了不吓到别人整日只能戴着面具示人,并且,头发也掉光了。”
听了独孤夜的话,路冠鸣震惊之余,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愈加不理解。
他一个容貌绝美的少年郎,居然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独孤夜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困惑,解释道:
“真正的爱就是超越一切的,我当时在意的只是她这个人,相貌和年龄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
“我答应她的那天晚上,她问过我,她比我大三十岁,一定会死在我前头,若是她死了,我会不会再找别的女人,我的回答是陪她一起死。”
“如果,她没有玩弄我的感情,我会真的爱她一辈子……”
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路冠鸣感觉心里堵得慌。
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胸口贴了一片糙树叶。
她没想到独孤夜那么鄙视情种的人竟也是个痴情之人,有些观念甚至还很极端。
诱这样的人开出情花,会不会对他太残忍?
看她垂着头不说话,独孤夜还以为她是想到他杀了他师父并残忍分尸的事,所以就害怕了。
便勾起唇露出一个完美弧度的浅笑,说道:
“虽然我心狠手辣杀了她,但那是因为她玩弄我在先,只要你真心对我,我是不会辜负你的。”
话音落,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芒,又道:
“可若是……你和她一样,我也不会放过你。”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答应带她走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师父给了他惨痛的教训后,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觉得也许是自己这辈子不配得到感情,便想此生再也不沾染女人。
后来,他心理逐渐扭曲,开始折磨,杀害那些苦命鸳鸯。
自己生活在黑暗里,也见不得照耀在别人身上的光。
一切美好他都想无情地摧毁。
看别人爱得越深,他就越想让他们痛苦。
包括杀死那些心悦他的女子,也是对女人仇视的心理在作祟。
再也不相信会真的有人爱自己。
这次,他踌躇许久,才决定接受她。
若是赌赢了,她会是一道救赎他的光。
若是赌输了,她会是拉他彻底入魔的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