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赌坊没两步,楚离就用力甩开了他,不耐烦地瞪着他道:
“你到底想干嘛?!”
冷樾盯着她,胸膛轻微起伏了一下。
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沉,说道:
“他死了,你就自己作贱自己吗?”
楚离偏过头,眼睑微阖,淡淡的哀伤爬上心尖,冷言道:“不关你的事。”
自从穆琉枫死后,她就整日借酒消愁,浑浑噩噩地活着。
一联想到即使他复活了,也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她仍要一个人面对生活,孤零零地到老,便彻底失去了对将来的期望。
开始逐渐沉沦,堕落。
看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冷樾脸上的怒意更浓,语气尖锐中带着一丝霸道:
“以后不许穿成这样,更不许……去赌坊混在男人堆儿里!”
楚离嗤笑一声:“你凭什么管我?我去哪里,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言罢,便转身离去。
可她才刚迈出脚,就被身后的人猛然拉住。
冷樾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扯回。
楚离由着惯性跌到他的怀里。
抬眸间,二人四目相对。
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浓稠的爱意。
其实,她早知他对自己的心意,只是她的心已经给了穆琉枫,再也装不下其他男人。
便一直装聋作哑。
纤细的后腰此刻被男人的大手抵着。
她想挣脱,却被箍得更紧。
“你干什么?!放开我……”
话音还未落,突如其来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双唇。
“唔唔……”
后颈被大手桎梏着,腰身也动弹不得。
口齿间被这抹难以抵抗的炙热深深侵占。
舌根被吸得生疼,下唇也被粗鲁地啃咬。
第一次有男人离她这么近。
还肆无忌惮地深吻着。
楚离拼尽全力推他,眼神中满是慌乱。
可是越推腰身就被禁锢得越狠。
良久,身前的男人似乎是吻够了,才慢慢松开她。
“对……对不起……”
平静下来的冷樾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歉意。
还夹杂着虔诚的爱慕。
“啪”的一声!
他瞬时偏过头去,一侧脸颊逐渐显现出一个通红的五指印。
楚离放下火辣辣的手掌,怒视着他:
“冷樾,你有毛病吧?!居然敢对我做这种事!”
看她一脸嫌恶的模样,冷樾眼底闪过一丝伤痛。
不过,他很快就平复心绪,鼓起勇气说道:
“楚离,那么久了,我对你的情意,你应该能察觉到……之前他活着的时候,你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我只能对你遥遥相望,可如今他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如此执着?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糟践自己?”
“我承认,论相貌论武功我确实不如他,可论对你的爱,我不输天下任何一个男人。他爱的人一直都是路冠鸣,你跟了他那么久,不会不知道他对路冠鸣有多执着吧,他就算是死,也是为了她。”
“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即使你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他也不会对你生出一丝一毫的情意。忘了他吧,放过你自己,给我个守护你的机会,好吗?”
楚离冷眼睨着他,讽刺道:
“你也知道他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是独孤夜杀了他,而你,却是独孤夜最忠诚的狗,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
“告诉你,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就像永远不会放下他一样!”
“冷樾,我宁愿一辈子爱而不得,也不会勉强自己跟不爱的人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冷樾感到一阵刺骨的风从身侧卷过。
寒意自头顶袭来,一路向下凉到脚跟。
他怔怔地杵在原地,愣了许久。
……
清晨。
路冠鸣刚走出厢房,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恍惚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棱角分明的脸,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清澈见底,小麦色的肌肤……
剑眉星目,冷毅俊美。
这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吗?
那发髻和装束也与往常别无二致。
一时间,路冠鸣竟有些看呆了。
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穆琉枫”朝她缓缓走来,开口却是独孤夜的声音:
“鸣鸣,我记得他就是这么叫你的,对吧?”
路过此处的冷樾也一脸惊愕地望着独孤夜。
若不是二人朝夕相处太熟悉彼此,能分辨出声音,也能明察秋毫地识别出细微的不同之处,冷樾还真以为是穆琉枫死而复生了呢。
“宫主,您……为何易容成这副模样?”
冷樾走上前,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独孤夜朝他轻轻一笑:“她喜欢什么样子,本座就变成什么样子,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不知为何,冷樾望着他平淡的表情,听着他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竟有种他比之前更加疯癫的感觉。
明明眼前之人比起从前那副偏执的模样再正常不过,可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甚至开始怀疑起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有异样。
独孤夜走到路冠鸣身前,眉目含笑地凝望着她,温柔地说道:
“鸣鸣,人皮灯笼已经撤了,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路冠鸣看他这个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低头说道:“嗯,还好。”
独孤夜提议道:“那等下我们一起去逛街如何?”
路冠鸣心想反正也要跟他增进一下感情,更有利于情花绽放,便点头道:
“好吧。”
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冷樾不由地哀叹一声。
宫主在他眼里真是没救了。
居然在知道了路冠鸣的真实身份以后,不但不怨恨她的欺骗和玩弄,反而还愈加深陷,宁愿当做别人的替身。
……
喧闹的街市。
沿途有许多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位。
只要路冠鸣多看哪个物品一眼,独孤夜就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没多久,他手里面便拎了各式各样的大包小包。
可路冠鸣却愈加伤感。
这场景似曾相识。
曾经穆琉枫带她逛街时也是这样,搞得她到最后都不敢乱看。
如今身侧之人扮成他的模样,却终究不是他。
独孤夜讨好般地说道:“鸣鸣,你要是喜欢,我就把这条街上的铺子都买下来如何?”
路冠鸣瞅着他,有些无奈地说道:
“阿夜,不是刚跟你说过要正常一点吗?想法不要总是那么偏激。”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你总不能把天下的星星都摘给我吧?做人要现实一点。”
独孤夜垂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到了晌午,他带她去城里最大的酒楼吃了顿饭。
然后便遵循她的意愿陪她看了皮影戏,又听了一场说书。
路上还围观了街头杂耍。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唬人的障眼法罢了,但路冠鸣还是看得很起劲儿。
天色渐晚,将要回去的时候,他们路过一个“射箭有奖”的摊位。
牌子上写着谁若是能七支箭齐发,射中十个灯笼,台上的奖品就能随便挑。
过往的人纷纷斥责老板故意刁难,挣黑心钱。
七支箭射十个灯笼,鬼才能做到吧?
因此围观牌子的路人很多,却无人尝试。
老板的生意一直很冷清。
路冠鸣看到奖品中有一柄七星连珠的短剑,很是特别。
便夸赞道:
“这把剑还挺漂亮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打算玩射箭,可没想到独孤夜竟然在摊位前停下来,对着老板说道:
“牌子上写的可作数?”
老板眯眼一笑:“当然作数。要玩吗?很便宜哦,三文钱一次。”
“那好,给我拿把弓,再拿一支箭矢。”
老板不由地一惊,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一支?!”
独孤夜淡然道:“没错,一支箭就够了。”
老板脸上露出愈加惊愕的神情。
看独孤夜掏出银子应下,路冠鸣连忙抬起眉头道:
“阿夜,你不会是想……”
独孤夜勾唇浅笑:“既然你喜欢那把剑,那我就把它赢下来送给你。”
路冠鸣不解道:“可是你要用一支箭射中十个灯笼,这怎么可能……”
独孤夜垂眸,轻抚她的头。
随即一脸自信地说道:
“我说会送给你,就一定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