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挺早,还未到十二月,槐山地界大部分地区已经白茫一片。
此间因没有高阶灵地,天气变幻处于平稳状态,寒霜酷暑都在低阶散修能接受的范围内。
自天空往下看,槐山山体以东的半月湾河流周边有很多金色光点在闪烁,范围纵横成千上万里,几乎覆盖了整个槐阴河。
若是有人去那一个个闪光点查看,就能发现那是一座座小型的金光阵法,沿着槐阴河两岸自北向南铺起遮天盖地的灵网,网丝透明金色,无数镇邪灵纹在金色灵丝间飘卷。
随着这些灵纹飘动的还有两岸数万散修们的心,槐山十多年鬼祸患乱,自这黄天荡魔镇邪大阵建成以后,便算彻底平息了。
很多人本以为司徒家收复王家山门旧址,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做这件事,没想到司徒业老祖兼爱两岸散修,自家新的门庭还没搭建好,就开始安稳荡邪大阵了。
赤龙门下落魄峰领地也是一处搭建分阵的地点,由司徒十七亲自来着手办理,简雍一袭粗布青衫站在斗灵广场看着司徒家的人做事。
说是布置分阵,其实就是自灵地安扎一个小型的阵基牵引石,真要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司徒家哪里会在各个势力布置,那样的阵法他家即便能完全掌控,别家山门谁愿意让他家干这种事。
一切商事都是利弊抉择下的结果,大势上可以宣扬的尽善尽美,涉及各家细节利益,谁都不想吃亏,司徒家如今家业大了,在这种事上,一半用拳头,一半用财力,能迅速摆平的事,懒得去和那些人纠缠一些小问题。
司徒十七安排跟随者做完事,便来斗灵广场辞别简雍,他依旧是那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或许是近日事务繁忙,沿途多地奔走,面上给人风尘仆仆的感觉,“简老弟如今也管开落魄峰的事了?”
简雍笑着应答:“掌门在闭关,其余同门和弟子多在操劳其他事,眼下正是繁忙时节,都不轻松。”
司徒十七叹道:“是啊,熬过这阵子就好了,待我家大局安定,家主欲要召开一场盛会,以定槐山地界新的发展秩序。”
“这是好事,混乱了这么多年,各家也该修生养息安稳发展了。”简雍对这种事早已预测清楚,现在司徒家做槐山地界的头号势力,没人敢反对什么。
司徒十七点头,“将来可就是咱们两家过好日子了,改天请钟大掌门喝一次美酒,我可得巴结好你家,想着在陶前辈面前表现表现,他老人家一时高兴,说不定就会传我点儿术法招式。”
简雍无奈笑了,“司徒老哥还是这般幽默。”
“好,那便不多叨扰,我这就去下一处地方布置阵法。”司徒十七拱手告别。临走时,路过简雍身旁,低声道:“无量封诏碑我家已经寻获,长苏门凡俗的那个小国度,可能要谈了,听说你家现在还占着,这怕不太好罢?”
简雍随口回应,“一切都好谈,前辈们应该早就谈过了吧。”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简雍还是不好直接和司徒十七说一些话,只得把陶老祖搬出来当挡箭牌,意思很明显,这种事,只有金丹谈出来的结果才是真正的结果。
“那就好……北方最近动静挺大,你们家应该有注意?”司徒十七迎面离开简雍。
简雍回了一声“知晓。”
看着司徒十七很快飞离,简雍也快马加鞭离开此间,北方发生的那件大事对于赤龙门,可比司徒家建造黄天荡魔镇邪大阵要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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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降下,断水崖多了些许寒意,自天空往下俯瞰,天枢殿外不远的广场间奔跑着一个个小身影,说小也都不算小了,孩子们逐渐长开个头,以术法将雪花聚成各种形状扔来砸去,会火术的那些弟子在这种玩闹中很占便宜,可以融化雪气。
简雍赶回赤龙殿时,陶方隐和姜玉洲已然归来半个多时辰,面上看着没有太多乏累,想来事情应该很顺利。
没过多久,钟紫言披着赤黑裘袍快步踏入殿内,“都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姜玉洲露出喜色,玩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师弟想先听哪一个?”
钟紫言不紧不慢坐在朱紫椅上,“能令师兄有闲情说这种话,说明即便是坏消息,也还在可控范围内,先说坏消息吧。”
姜玉洲看了一眼陶方隐,对着钟紫言和简雍详细讲述:“我与陶师叔北上潜去牯毛岭以后分头行动,起初我先去牛魔谷探查,师叔去那玄机道人遗留的山谷巡视,三日后汇合相谈。
那玄机道人所结设的最后一道法阵是一种大型致幻阵法,连魂力不强的金丹修士都能迷遮住,牛魔谷和荆棘谷两方势力原本合作携手很融洽,只因荆棘谷一方掌握了那只翠绿鹦鹉,两方生了怀疑嫌隙,迟迟不能决议进入。
待到十月时,拓跋南天和玉狰子出手震杀荆棘谷谷主,说了一通招揽之言,荆棘谷过去的人本来也少,为求活命只得一时屈服,两方一同破开那最后一道屏障时,坟门内部瞬间散出恐怖的黑煞之气,直接蚀化十多位筑基后期野修。
这次死的人多是牛魔谷的,两方最后各剩下四五人,如此便奠定了后来的不合之局。
那坟冢内部不算小,步入坟门以后,拓跋南天寻求秘宝急切,被真真实实的飞魔蚁所伤,玄机道人遗棺中留下三个玄机盒被荆棘谷的人抢去其二。
虽说探宝之事各凭本事,既然秘宝已经到手,两方自该散场,可玉狰子和拓跋南天似乎都在寻找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们不允许荆棘谷几人拿着还不知详情的玄机盒离开,逼着非得看清里面藏着什么以后才能放人。
那一趟已然损失惨烈,两方都不想再争杀拼命,约定不论是什么东西只给看过,便互相打开各自的玄机盒,牛魔谷一方的玄机盒中藏着一副宝图和一柄黑玉拂尘,拓跋南天和玉狰子看过以后对视一眼,能发觉略显失望。
荆棘谷一方获得的两个玄机盒,第一个打开以后是一部黑皮秘典,上书‘黑煞魔经’四字,透着深重魔气。所有人将视线盯去最后那个玄机盒,拿着它的不是别人,正是范无鸠。
此人说倒霉也倒霉,说命大也命大,凭着筑基初期的修为硬生生活到最后抢得一方盒子,本想早早逃离出去,却没想到最后被七八位虎狼同阶无死角盯视。
也幸亏他惜命,打开盒子看过内里的东西以后,直接放在原地退至洞口,察觉不对劲立刻抓着鹦鹉跑离。
荆棘谷另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得到那盒子时,拓跋南天和玉狰子逼他说出里面是什么,那人起初说了谎话,众目睽睽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里面是什么,那人装模作样沉吟少顷,一个闪身就要逃出坟冢。
玉狰子早已料到此举,快一步拦住那人,拓跋南天以雷霆速度想要将那人击毙,因他自身本受了伤,出手稍慢一步,那人求饶的同时说出内里是‘五行血翼珠’和降尘丹。
此言一出,拓跋南天和玉狰子本想留他性命的打算也消失了,目中寒芒尽露,那人自知活不得命,将玄机盒中的东西扔抛出来,五枚翼珠飞散坟冢各处,那人转瞬逃跑。
玉狰子其人深谙此种把戏,障眼手段对他无效,飞快出手将要逃跑的那人击毙,牛魔谷一方便获得了降尘丹,余下荆棘谷四人中,范无鸠早早逃离,那三人眼见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别人得了去,再拼命实数不智,便主动求说散场。
这时坟冢剧烈晃动逐步塌陷,活下来的都是实力强绝之人,各个年老成精,大局落定,能做的就是将最后的五行翼珠多揽一些在手中,逃出坟冢的几息间匆忙揽收,牛魔谷获得两颗,荆棘谷获得两颗,那番探宝便以惨烈之局收场。”
钟紫言和简雍见姜玉洲戛然而止,问道:“降尘丹被牛魔谷人得到是坏消息,那好消息是?还有最后一颗五行翼珠?”
姜玉洲拿出那颗腊丸大小的金色翼珠,刚一出场,钟紫言便能感觉到浑厚的金灵之力在里面流淌,珠子内里漂浮着金红色的须弥羽翅。
“这是?”简雍不解。
姜玉洲笑道:“这是五行翼珠之金翼,名唤天圣羽。”
说罢,口中默念咒言,那珠子顷刻转化金色灵沙,三息之间变幻巨大羽翼,已然附在姜玉洲身后,散着流光灵动之气。
钟紫言一见之下,为之震撼,这种羽翼类灵器他还是头一次见,姜玉洲背后那双羽翅,自下向上向外飞展,外部是金色翅翼,内部翅骨由红色灵光构成,中间正背有太极鱼影不住流转,甚是俊逸。
姜玉洲道:“这五行翼珠各个品阶都在二阶极品,我想告诉掌门的好消息既是,‘血魔令’便是五行翼珠的融合之体。
我本以为他们得到的那宝图才是血魔令所在,没想到机缘得到这颗金之翼珠后,才知它们便是。另外四颗翼珠分为辕木樽、怒涛涌、炽炎翼和鬼门关,只要相近十里,互相之间便有感应。”
这下几件事便都有了着落,想来那黑玉拂尘和黑煞秘境中的白玉水梦拂尘该是一对,钟紫言若有所思,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得到这些东西。
姜玉洲继续说道:“另外一个好消息是,北方盘踞的那头凶物七日前狂暴发疯,直接将牯毛岭灵脉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