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役赢得轻松,严崇派人送谢茗回去巫山,恰好在山脚下与周神医汇合。
周神医身边还跟着一个小豆丁,正是阿煦。
“叫谢姨吧。”
谢茗身为圣女总是过着与人离索的生活,更是不与孩子打交道,可看着阿煦清澈懵懂的眼睛,还是第一次露出了浅淡的笑容来。
“谢姨。”
阿煦已经慢慢走出了失去父母的悲伤,笑起来露出小小的梨涡,很是讨喜。
一行人缓步上山,半道上就见到了巫族的一位长老。
按照巫族的规矩,只要不违反六大铁律,无人可以违背圣女所言。
偏生下山的这件事就不算在铁律之中。
最后只有两位长老不愿离开,谢茗也不做勉强。
“长老放心,谢茗会以巫族存续为己任,保护族人不受外族残害。”
已然白发苍苍的长老每一个字都说的艰难:“是我对不住你。”
她干枯发皱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谢茗的脸庞:“没有阻拦你姐姐。”
谢茗垂下眼眸,低声唤了一句:“祖母……”
眼前的长老就是谢隐和谢茗的亲生祖母,一辈子都守着巫族过活的女子。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上百年来,无人质疑巫族的行事规矩,只有这一对姐妹,不肯固守一山。
先有谢隐叛离入世,后是谢茗携族下山,可她老了,不想从中作梗了。
按照岳稚垣和姚纨懿的意思,谢茗和巫族等人可直接随周神医回去神医谷,行事自由,不做限制。
严崇率军返程,带回了东海玉玺和王室众人,听从处置。
最后,上官琨被判腰斩,上官珺被赐鸩毒,其余从此废为庶民,五代不得入仕。
被幽禁在天牢的两兄妹听说他们的父王自焚,母后携子出海的消息之后,便预料到了自己的解决。
上官珺本就伤重,未等到那杯毒酒就已经断了气息。
而上官琨却是撑着一口气活到了行刑那日,最后一眼便是那一道冰冷的刀光落下。
时至今日,岳稚垣收复东海,姚纨懿攻克大佑,天下五分竟然只剩下了南秦涂氏。
严崇还兴致勃勃地说这要如何排兵布阵,将南秦一举拿下。
只有岳稚垣和姚纨懿心里清楚,要不了多久,涂氏就该有所表示了。
正如他们所料,三月之后,南秦国书送到,主动投诚,并愿送南秦嫡公主涂芷和亲。
岳稚垣拿着国书与姚纨懿说笑:“如今连南秦国主都知道我是非纨纨不可了。”
姚纨懿接过来一看,原来上面写了南秦嫡公主愿嫁岳氏宗室子弟。
“若这公主是个美人,陛下也可以收了。”
岳稚垣连连摆手:“大可不必了,六王叔的嫡幼子与公主年纪相当,就这么定了吧。”
这是岳稚垣登基的第六个年头,天下局势大变,后人在翻读史书的时候也对这一时期格外感兴趣。
五国一统,岳稚垣与姚纨懿一道前往泰山封禅,下旨改国号为“大盛”,年号为“初元”,尊岳稚垣为“明皇”,尊姚纨懿为“英帝”,以金池城为京都,开始书写夫妻共治的史诗传说。
那一日,山顶云海成一道奇观,岳稚垣着明黄,姚纨懿着绛紫,共同立于巅峰,俯瞰天下,山呼万岁的声音传扬千里,见证明皇英帝的“初元盛世”开端。
虽然拟定了金池城为大盛国都,民间唤作“南都”,而姚纨懿出生长大的地方则被称作“北都”,她特意为大凉皇宫重新择了一个名字,为“明安宫”,她只是想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明璟罢了。
“以后每年,咱们都可以带着孩子去明安宫小住一段时间。”
岳稚垣知道那里才是姚纨懿真正的家乡,是任何地方都无法取代的。
“好。”
大夏皇宫也做了相应的修葺,乾康宫和宁坤宫分别作为帝后寝宫,原本距离就近,岳稚垣亲自画图监工,将两宫合并,重书宫名,为“正泰宫”,是两人一道起居理事的地方。
昭祥宫是姚纨懿自入宫以来就长住的宫室,被拨给了岁岁作为公主居所,年年和时时则是搬去了麟德宫。
“母后,岁岁可不可以不搬呀,一个人住好害怕的。”
小姑娘扎着双髻拉着姚纨懿的手左右摇晃撒娇。
岳稚垣见了也得为姚纨懿解围:“岁岁,你长大了,也该自己住了。”
“那为什么皇兄可以跟时时一起?”
“这……”
要跟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解释男女之别,也是让岳稚垣好生为难了一阵。
“要不,母后再给岁岁添个妹妹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姚纨懿忍不住轻轻掐岁岁的小胖脸,手感软嫩到舍不得松开。
“你这个小妮子,都跟谁学的这些?”
“皇兄!”
岁岁毫不犹豫地将年年给卖了,其实不过是因为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年年说了一句,因为时时与他同为皇子,才好一起起居。
她正因为自己落单而觉得闷气,听了这话可不就是生出这个鬼主意来。
“说起来也该给你和年年找几个伴读进来了。”
一旁的岳稚垣也表示认同,严崇家的姑娘就很合适,岁岁与年年双生,身体从小就会比同龄的孩子更弱一些,若是有个武将家的女儿伴读,应该能带着多跑动些。
关于年年的伴读就要慎之又慎了。
“他是你我的长子,身上的负担更重一些……”
岳稚垣的话还未说完,姚纨懿就打断了:“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怎么?”
姚纨懿将手中的两封折子递给他看,一封是沈磬总结的关于目前所有女官政绩,另一封则是女子书院送来的成绩。
“七郎觉得如何?”
岳稚垣无话可说,不管是女官还是女院,上面写的每一条都让他眼前一亮,桩桩件件甚至都超过了男子行事。
“怎么还有女仵作了?”
姚纨懿抿唇一笑:“男子能做的事情,哪件女子不能做?”
放在一年前,又有谁能想到女子都能当皇帝了?
“纨纨是想说岁岁也可以当作皇储培养?”
“那是当然。”姚纨懿自信她的女儿不会比儿子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