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萱蹙眉。
原来,当年她和母亲被人强罐下的毒叫噬魂散!
那是父皇谎称皇祖母身体有异,独自提前离开,抛下她和母亲被困丰岚近一年时的事了。
那时,她们被移至一处破落的小院多时,仿佛被人遗忘一般,过着无人问津的生活。
偶尔来几波人,母亲都将她藏至屋中。
至人走后,母亲多是极力掩饰的神情伤痛。
白日里,母亲和她一起吃着残羹冷炙,却用最治愈的笑容宽慰着她。
深夜,她多次窥见母亲偷偷给自己身上的淤青上药。
那些时日,唯一关心她们的人只有子昊叔叔。
她同子昊叔叔提及母亲的伤,母亲却告知她要远离子昊叔叔,不能给他添麻烦。
小院里的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
有一次黄昏,嬷嬷迟迟未来送饭。她肚子实在是饿得慌,院墙外又传来丰殷德对几个太监称赞糕点好吃的声音。
想着以前皇后娘娘最喜欢撮合她和丰殷德一处玩耍,丰殷德也处处对她讨好,她终于忍不住从墙洞爬了出去。
她只是想找丰殷德讨要一块糕点。
可是,丰殷德瞧见她,就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小贱种”。
她不服气地顶回去,丰殷德命令随行的小太监把她按在地上,不停地用脚踹她。
她忍住疼痛,拼命反抗却动弹不得,任由丰殷德欺负得鼻青脸肿。
最后还被他用石头敲中头部而晕厥。
待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她拖着疼痛的身子,饥肠辘辘地爬回去后,母亲已急得不行,抱着她伤心大哭。
母亲决定不再隐忍,欲带着她找皇后娘娘寻个公道,却被嬷嬷、护卫们拦着不让出去。
黑漆漆的夜里她睡得正熟,一群人闯进来,不由分说就缚住了她们的双手,两碗汤药被强罐进嘴里......
“芸萱?”苏长风把手中的碗朝苏芸萱面前递近了些。
苏芸萱抬眸,视线从药碗缓缓转向苏长风。
那双眸湿漉漉的,溢满浓浓的悲伤隐忍之色,苏长风瞧着心似被针扎一般心疼不已。
他不愿勾起苏芸萱的伤心往事,便不问缘由。
治好她,才是他最在乎的!
“阿熠医术很好,她一定能解你身上的毒。”苏长风语气坚定,手中的碗又往上挪了挪。
苏芸萱盯着药碗,激动得一时忘了伸手去接。
若她身上的毒能解,那母亲的也能!
为了替她们解毒,每经过一处地方,父亲都会遍访名医......
“阿熠,你过来说!”苏长风误以为苏芸萱不相信,转头喊阿熠。
阿熠两腮包得奇鼓,正偷吃得欢。
猛然被抓包,吓得一口糕点鲠在喉处,下不去上不来,干瞪着两只大眼,一个劲儿的狂垂胸脯。
苏芸萱瞧见,三两步跑过去,倒了一杯水,递到阿熠嘴边。
子汐贪吃,常常心急狂往嘴中塞。她一见阿熠这情形,就知道她是被噎住了。
一大杯水喝下,那堵得她差点断气的糕点终于入腹,阿熠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没事吧?”苏芸萱关心道。
阿熠闻声瞧了苏芸萱一眼,敌意少了几许。
但,让她认这姑娘为主?
不可能!
阿熠谢也没谢,急急走向苏长风问:“主子刚唤我有什么事?”
苏长风盯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碟子,气得一时不知如何发作。
“主子?”阿熠抬手在苏长风眼前晃了晃,又抹了把嘴角的碎渣,打了个饱嗝。
苏长风呼出一口浊气。
“你能解了噬魂散的毒,是也不是?”
阿熠触着苏长风似是生气的眼神,愣了一瞬,旋即猛点头。
主子也忒小气了,不就吃他一碟糕点吗?
还和阿熠生气了!
苏长风看向苏芸萱,她几步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喝得干干净净。
她信他!
苏长风心中欢喜。
见苏芸萱眉头微蹙,苏长风接过碗柔声道:“药苦,喝点......”
“茶”字还未出口,转向桌处的双眸就见阿熠提起冒烟的茶壶往旁边的盏中倒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
“哟,这是什么茶?怪好喝的!”阿熠吧嗒下嘴,打量着手中的茶盏。
“啧!这杯子也好看,晶莹透亮的,瞧着就值钱!”
说完,她伸手提起茶壶又要再倒。
“阿——熠!”苏长风气得破了声。
“啊——”阿熠手顿住,不解偏头。
见主子盯着她手中的杯子,眸中似要喷出火来,阿熠气了。
“不就吃你点破糕点和茶水吗,至于......”
想到昨夜情景,声音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小,阿熠慌地变话道,
“不是!不是破糕点.......我这不是见主子亲手做的糕点,好奇嘛?我没想到主子一个大男人还能做出这样好看的东西......”
“好喝!这凤凰水仙也同当初的味道一模一样!”苏芸萱放下手中普通的茶杯,朝着苏长风道。
苏长风脸色缓和了一些。
苏芸萱走至苏长风身边,“长风哥哥,我要回家了!”
她脸上浮起焦急之色,苏长风瞧着慌得心中郁气一扫而尽,急道:“我送你!”
“好!”苏芸萱点头。
她要赶快和父母离开祁州。
但才同长风哥哥相认,马上又要分开,她还有些舍不得。
长风哥哥送她,还能在路上多说说话。
见苏长风转身离去,阿熠把手中好喝的茶水一口灌下,大喊:“主子!你一晚没睡,这会又要去哪呀?”
苏芸萱脚步顿住,瞧向苏长风。
苏长风朝她点点头,笑得温柔。
“无碍!我先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