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大意。
温寒暇只是站在祭台上,一条白绫蔽眼,手中祭祀的铜铃被他挥舞的生生作响,他似作舞一般,游走于祭台之上,在血腥的暗杀与一众黑衣之间显得格外诡异。
黑衣首领一个示意,她们的首要任务是牵制住国师,好方便后续的人刺杀女皇或者暮烟。
明明只是一个瞎子,却给了所有人莫名的压力。
可就在她们想要动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皆是僵硬,像身体像木头人一样动弹不得。
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木黄色蔓延替换了原有的肌肤,诡异至极。
突然,在场所有的刺客身上突然燃起熊熊之火。
那火焰满是漆黑,却又带着点点猩红,尽是艳丽之作。
而温寒暇周边的刺客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殆尽,反抗不得。
祭司般的高大女子周身尽是人形火焰的绚烂,偏生为他的舞蹈绽放了别样的光彩。
此刻,她们的眼中都被慌恐与害怕充斥。
这,这,怪物啊!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在她们出现想要袭击温寒暇的那一霎那,实则就已是败局。
暮烟见此一幕,黑色漂亮的瞳孔微缩,略有震惊。
她看不出来温寒暇使了什么手段,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敌方身上燃起火焰。
若是街边杂耍,还有些戏法解释。
可这是在一场暗杀中,敌人的心狠手辣可以从地上遍布的尸体中察觉。
没什么武艺傍身的几乎就在瞬间被抹了脖子。
她问起001。
001解释道,“烟烟,这是温寒暇身为国师的特殊手段,能与守护此方世界的神明沟通,也就是天道,他作为天道的代言人,自然是学了些技艺傍身,更别提他天赋出众,年纪轻轻就是国师。”
“这架势,都抵得上那几个修真界的了?”暮烟有些好奇。
“啊,按上个世界算的话也就是个练气期吧,这个小世界灵气几乎没有,虽然有些人有武功,可那依旧只是凡夫俗子罢了,连炼气期的门槛都迈不进呢。”
这样一听,温寒暇似乎还挺厉害的。
暮烟只是解决了五六个黑衣刺客便有些体力不支,她用手抹了抹溅在脸上温热的血,眼底冷然。
温寒暇的术法针对在场所有的刺客杀手,她们的武艺再高强,也敌不过一个温寒暇。
怪不得即便是年纪轻轻的国师,女皇对他的信任也是颇多。
这似乎只是个小插曲,女皇和温寒暇皆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没有带过多的侍从,显然就是早已知晓温寒暇的本事。
跟着她来的,除了暮烟几个,其余皆是京内名着皆知的四大家族“走狗”。
死不足惜。
刺杀结束后,祭祀照常举行。
好在之后一切顺利。
可祭祀礼仪向来厚重繁杂,之后她们三天内还要呆在山寺中,所有人在此期间都需斋戒。
暮烟跟在女皇身边,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女皇不由得想起夜楚离。
那个,她最为骄傲,却也是最为遗憾的孩子。
一身谋略,可惜是个哥儿。
前几天夜楚离向她讨要赐婚一事,明显是对着新科状元上了心。
她当时还震惊许久,她这个孩子,从小似乎就没有什么能让他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因为他生来就是高处,想要的东西下面的人自然会帮他奉上。
可是朝廷有规定,驸马不得干预政事。
自从女皇看了暮烟写的文章,再加上她近几日提出的改革,极大有效的针对了中央集权的衰弱,遏制了贵族世家实力的增长。
光是如此,她过于惜才,却也无法直面拒绝这个她最为宠爱愧疚的孩子。
“若是暮烟愿意,朕就同意。”
这是她的答复。
此番祭祀女皇也没有让夜楚离跟着来,而是另选了几位皇女。
暮烟在路上尽量让自己忽视那道温寒暇投来的侵略目光。
到了晚上,山寺房间的潮湿气息过重,连着墙角微微发霉,却没有人没有敢发表任何不满的意见。
山林清新安静,暮烟便借着倾斜的月光在后山中走了走。
莫不是说她太过心大,白日里刚逢刺杀,现在又孤身一人出行。
“001,附近周围没有人,没事的。”
她的脚踩过树叶,在寂静中沙沙作响。
也没有离房间多远,她只是想出来欣赏一下这皎洁的月光。
却是碰到了温寒暇迎面走来。
她们在期待中相遇,可两人只是对视一眼,没有出声。
温寒暇其实是看得见的,只是他是用自己修炼的灵力视物,看的并不真切。
那双黑色的瞳孔仿佛没有焦距一般,却紧紧盯着暮烟的方向。
还是温寒暇先忍不住,“阿烟,你,还好吗?”
什么苦情开头?
暮烟失笑,温润的面容在月光衬托下格外温柔。
“为何道歉?我们不是朋友嘛。”
关系止步于朋友,对面温寒暇的眸光似乎亮了又熄灭下去。
“我是怕我没有将自己的身份早早坦白与你,而且,我还骗了你。”
“无事,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无关名利。你也不是有意的吧。”
听见暮烟如此说道,他有些急迫上前,“那不知可否邀知音共赏佳月?”
即便知道她会答应,可温寒暇微微攥起的手依旧满是汗水,眼里还带着三分不确定。
“好。”
之前温寒暇在看到暮烟的那一霎那其实脑子略有空白。
他担心暮烟怪她瞒着她,明明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地位权利,却没有在“告御状”时保护她,而是冷眼旁观。
眼前的“高大女子”像是小心翼翼般观察着她的脸色。
既然温寒暇得以做暮烟的知音,暮烟本人自然是清楚的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直接将话挑明白。
“寒暇,不要多想,我从未怪你。”
一句话就让“女子”的眼眶略有湿润。
清冷的月光照在眼前人湿红的眼角,泪珠欲掉不掉。
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晶莹剔透,像是珍珠般闪耀着光芒。
却又如同深秋的湖水,平静而深邃,可暮烟却感受不到湖面下的暗涌。
那是温寒暇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像是被囚禁的野兽,无法释放。
他抬手将暮烟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心爱之人。
近在咫尺的体温,让暮烟身上清冷的梅花香不由得跑进温寒暇的鼻中,他深深嗅了一口,双手以强势的姿态环抱着她。
眼底是暮烟看不到的沉醉爱恋,尽是痴迷病态。
我的命定之人,你只能是我的......
不要着急,再等一段时间......
暮烟却是以为是温寒暇在愧疚不已,她抬起双手回抱了他。
温寒暇将头静静靠在她的肩上,像是小动物求安慰一般蹭了蹭,动作间是全然的依恋之情。
唇瓣不经意擦过暮烟白皙的后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让暮烟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但她与温寒暇皆是女子,就没有多想,纯纯当好友是在感动。
其实不必如此。
不过温寒暇还真是高大,平日里就比她高一个头,现在抱住她要特地弯下腰来,像是呵护什么稀世之宝一般。
可误以为的“好友”心里确是另一幅光景。
这么敏感啊。
他很有分寸,刚好在暮烟察觉起奇怪之前退开,脸上还带有未干的泪痕。
美人落泪。
像是受了什么摧残一般。
犹如风雨中想要绽放的昙花。
暮烟的手指不禁落在了那道未干的泪痕上,面容满是关心,“怎么哭了?”
不至于吧。
这么脆弱的吗?
他不愿解释,却是抓住了暮烟放在他脸上的手,轻轻捏了捏。
“好啦,我真的没有怪你,那些事情我都应付的来。”
“可若不是有公主帮你,你那回少说都要掉两层皮。”
“要不要进屋喝杯茶?”暮烟狡黠一笑,俊朗似神的容颜晃了晃温寒暇的眼。
他明知道暮烟是在转移话题,可还是接上,“不了,明日还要忙活祭祀大典。”
他咽了咽口水,掩盖住的喉结动了动,看着暮烟的脸。
其实。
是他怕忍不住。
“好了,我先回去了。”
他有些僵硬,离开之时还不忘再次抱了一下心爱之人,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身上也染上她的气息。
是淡淡的梅花香啊。
一如她本人般。
“高大女子”离去的身影让暮烟失笑,她转身也回去了。
房中,温寒暇却是在庆幸,幸好今日穿的是裙子。
看着身下翘得老高的异样,他清冷淡漠的面庞不禁有些羞红,闷哼两声,像是在唾弃自己的没出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