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向往自由,不知疲倦地扇动着翅膀飞向高空,不惧寒风烈阳,即便粉身碎骨也不会停歇。
然而,当它们的身躯被寒风吹成齑粉,精神被烈阳炙烤成灰,散落于天地间的羽毛却被制成了羽箭,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带入无尽深渊。
漆黑的凶器裹挟着无尽的杀意划过天空,精准地命中每一个没有躲藏好的士卒,例无虚发。
守城的士卒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哪怕出身东军精锐的射手此时也惶恐不安。
他们经历过无数场大战,和最勇武的敌人拼死厮杀,可这样的箭术他们从未见过。
准,实在是太准了。
一个个军侯黑着脸,大声鼓舞着士气,心中却惊骇无比。
哪怕他们也出自世家豪族,但当真正的世家子弟出手时,依旧要感叹那些家族中资源的可怕。
想要培养一个弓手并不难,弩手更简单,可想要培养出一个有如此准头的弓手可是要花费大力气的,单单所需的粮食可能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这样的弓手在城外有数百之多,是每一面城墙外都有数百……
反击,必须反击!
危险能够撕碎东军的胆量,却无法折服他们骄傲的心。
没有人不怕死,可有些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刀盾!上!”
有人开始展开应对,东军特有的默契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刀盾兵在墙垛架好盾牌防御的一瞬间,所有东军全部弯弓搭箭,在缝隙之中展开了还击。
一轮轮箭雨来回穿梭,几次极限拉扯之后,东军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出手的弓兵几个呼吸之间便损失了三成,但他们拿回了主动权!
生死之战武艺再好又能如何?敢于拼命才是王道!
“威武!”
一声声呐喊响起,陈仓城的防御机制终于启动。
无数羽箭仿佛在空中汇聚成了犁,在人头组成的田亩之中肆意来回,将坚硬夯实的土地尽数犁得松散。
联军进攻的军队完全没了阵型,他们除了不敢向后退以外,开始在战场中乱跑,要么是一群人一窝蜂冲向城墙,要么是三五人组成一队来回乱窜,寻找逃走的机会……
也难怪,消耗品只会越用越残破,不会越用越顺手。
相较于庄户们无头苍蝇般的进攻,守军对付他们早已有了十足的经验。
什么滚木礌石,什么长枪钩镰,都没用!
守城利器对付这些人全部都是浪费,真正好用的只有两件事物:盾牌和城墙。
弓箭手们根本不去理会那些扛着梯子逼近的敌军,只顾用密集的箭雨打乱阵型,只因爬城的敌军早已有人做好了完全的应对之策。
每一架梯子前都站着三名士卒,两名持盾,一名持枪。
为首持盾的士卒见到有人出现在面前就用盾牌将那人顶下城去。
若他没能成功,另一个持盾士卒便用盾牌狠敲敌人的脑袋。
若他也失败了,持枪的士卒便用长枪将补上最后一击,彻底将敌人戳死。
这是他们几经大战总结出来的经验,单一、纯粹,但极为有效。
人潮组成的怪兽再也无法用触手做为致命的武器,城墙边下起了“人雨”,凄厉的哀嚎更是如同雷鸣一般,重重砸在地面之上。
在守军精妙的配合之下,城头没有再出现粘腻的地面与腥甜的气味,却让城下垒砌了一层层残肢断臂……
喊杀声、叫骂声……
无数污言秽语似乎组成了一道防线,由守军宣泄出来的情绪组成的防线,成功阻挡住了联军第一波进攻。
守军们一开始被压制的士气终于回升,并且到达了最顶点!
不过这是他们应得的,他们压抑了太久,被消耗了太久,需要一场大胜来舒展自己的心绪、告慰逝去的同伴。
可惜渴求大胜的并不止有他们,联军同样希望获得胜利,也同样拥有着自己的杀招。
城墙一角,一队配合还算默契的士卒一边咒骂着上来送死的敌人,一边送敌人去死,嘴上和手上倒是极为默契,一点儿也没有耽搁。
但当下一个敌人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为首的士卒刚想用盾牌将其推下,却被那人用力一按,将三人全部推倒在地。
紧接着眼前便是寒光一闪,片刻之间三人全部被杀。
防线,终究还是被人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