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希桐把自己的呼吸声降到几乎听不到,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身上画了一个隐身符。
基础炼体术开始缓缓地运转起来,希桐盘膝坐下,身上的气息逐渐开始和天地间融为一体。
来人一把推上了禁闭室的门,他拎着那把滴血的剑,一步一步地向顾与归逼近,顾与归不得不一直后退,后背很快顶到了墙上。
来人用剑尖挑起了顾与归的下巴,“顾与归小朋友,你在看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看。”顾与归抬起头和他对视。
“你的眼神已经背叛了你。”锋利的剑刃割开了孩子娇嫩的皮肤,“自己说出来,那个角落是什么人。”
“不要让我回头看到什么东西。”那人轻声说,“我最近养了小孩,已经很心善了。”
“什么也没有。”顾与归坚持道。
“很勇敢。”那人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他回过头,一步一步地向希桐所在的角落里走来。
“很淡的气息。”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顾与归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了。
希桐半闭着眼睛,眼睫毛都一动也没动。
他微微抬头,看清了凶手的脸。
希桐轻叹了一声,那是一张典型清水芙蓉小家碧玉的脸,这张脸可以出现在幼儿园的老师身上,也可以出现在医院白衣天使身上。
只有握着一把滴血长剑的时候这样的违和。
希桐见过陈天赐和他的父亲,把眼前这人和陈父长相的优点整合在一起,一个人名就要呼之欲出了。
沈岸芷的omega父亲——沈浮光。
剑刃带着破空的劲风停在了离希桐额头不到一寸的地方,沈浮光收回了剑。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沈浮光自嘲地一笑,他从口袋里取出来一把糖,“好孩子,吓到你了吧,你可以挑一颗带走。”
顾与归的嘴唇微动,他谨慎地从沈浮光手中取走了一颗梅子糖。
“真乖。”沈浮光收起了剑,佩在了腰上,他把禁闭室的门重新关上,他自言自语道,“嗯,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呢,以后你们要是做好朋友就好了。”
顾与归狠狠出了一口气,他跳着抓住门上的铁栏杆,把自己挂在了门上,确信沈浮光已经离开了,才小声叫道,“希桐,他走了。”
“我感觉到了。”希桐从角落里站起身,他已经基本能确认这个沈浮光并不是原作的沈浮光了,他的灵魂带着黑暗和血腥的味道,却和这具身体融合的很好。
大概是胎穿。希桐深深地看着沈浮光的背影。
尽管有些冒犯了沈岸芷,他也不觉得陈父是个良配,一把年纪私生子比婚生子还大。
狮子不会和鬣狗为伍,这位浑身杀性的穿越者到底是带着什么想法按照原剧情和陈父生下沈岸芷的?
“我们快走吧。”顾与归撺掇着希桐把重新挂上的大锁给破坏了,“这里太不安全了。”
“去哪儿?”希桐问。
“去找人鱼。”顾与归答。
“你从刚刚开始就在试图引导我去做什么。”希桐道,“顾与归,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有人鱼?”
“…不要问。”顾与归在短暂的停顿后轻声答,“因为我见过它。”
“在一开始。”
顾与归道,“今天有人来孤儿院看文艺演出,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我们必须要帮它。”
“我会相信你。”希桐最后道,“但我会保留有自己行动的权利。”
“随你,我就怕你不自己行动。”顾与归道,“我们快走。”
希桐一脚把刚刚换好的锁链踢断,他们一路跑出了禁闭室,走廊上孟如烟的尸体果真消失了,连地上的血泊都不见了。
“我说了,他不是真的死了。”顾与归现在腿短的很,腿倒得飞快也只能勉强跟上希桐的脚步,希桐直接把他拎起来夹在腋下跑。
“汇演的地方在哪?”希桐问。
“这栋楼后面。”顾与归一指,“我们去把电线抽出来,让它运转一会儿就短路。”
“帅。”希桐言简意赅地说,顾与归经过海洋馆的事件对这事已经很有心得,搞破坏先断电。
“等一下,前面那个!”一个穿着老师制服的人叫住了狂奔的希桐和他夹着的顾与归,“你是哪个班的?要带孩子去什么地方?”
“这小子听说今天有文艺演出,从禁闭室里偷跑出来了。”希桐面不改色地说瞎话,“我带他去院长那里。”
“可院长不是…”老师面露难色,“唉,我也总忘记烛院长已经…”
“算了,你带他去看吧,我去跟副院长说。”那老师面带忧色,“院长不在了,这种日子一天少过一天,让孩子们多高兴高兴吧。”
“好。”希桐答应了一声,等过了转角他才悄悄地问,“院长有什么说法?”
“我知道他姓烛,很少露面。”顾与归道,“你松一点,我快被你勒吐了。”
“烛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希桐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爱心孤儿院的电箱,他甚至不需要找工具去撬,锈成一块铁片的箱门直接掉了下来。
小舞台的电线也不需要费心费力去找,为了这场活动有一根电线是新拉出来的。
地上的沙子很多,希桐把一点灵力附着在手上,缓慢地把一堆沙子加热成了半透明的玻璃样子。
玻璃是绝缘体,希桐拿着那把玻璃锉刀把电线锉成了只有一点铜丝连接的样子,只要一通电,电线的温度升高就会短路。
“好了。”希桐把玻璃刀收好,玻璃虽然脆弱,也有伤人的能力。
“可以把这把刀给我吗?”顾与归问。
“给。”唐突的变小也影响了顾与归的心态,尽管他一直强撑着勇敢的模样,希桐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
反正沙子现在要多少有多少。希桐把玻璃刀递给了顾与归。
顾与归挥舞着玻璃刀试了两下,他在电箱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成功确认了玻璃刀的锋利,他满意地贴身收好,“走,我们去舞台。”
他们来的太晚了,舞台的前排已经坐满了人,舞台是木头搭的,踩上去就嘎吱嘎吱响。
两人找了一个后排中央的位置坐下,演出就要开始了,希桐的目光扫过前排每一个人的后脑勺。
人类的枕骨大多不一样,他可以凭借这个找到他想找的人。
“那是…”希桐很快找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惊讶地有些张口结舌了。
“…孟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