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地宋军与大宋强军--西军有一定的传承关系,西军当年对撼西夏骑兵时,从来不曾退让半步,反而逐步收复陕西、山西一带失地,后又同金国骑兵对战,也常有胜绩。后来宋蒙之战,大宋失去西北之地,于是西军转战四川,与大宋川军整合。
余玠在整顿川军时,将这支有西军骨气与作风的队伍又带上一个台阶,有时竟然能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蒙古骑兵来回冲杀。
长宁军作为屯驻大军(同北宋禁军),战斗力相当出色。而且,他们当面这支乌日吉呼的大军,其实不过是二三流的鞑子货色,只有这百名骑兵才是真鞑子,充当大军的核心,其余人等,则是摇旗呐喊的作用更大。
攻守还在继续,当鞑子连续冲击长宁军阵五次后,谭如晓的斩马刀速度与力度已经显出了疲态,他都如此,其余长宁军士也与其八九不离十,被拖进军阵当中的人越来越多,快有二十了。
野外对战的伤亡率,已经超过百分之十,封建时期的军队,伤亡率超过十个点还没有溃散,就可以称之为精锐了。但李芗泉开始担心,这表示离长宁军的极限越来越近了。
但鞑子似乎不放弃,他们只剩五十余骑了,李芗泉不由得暗暗称赞,对方的百骑至少战损有四成了,但他们还是死战不退,这踏马太令人意外了。
李芗泉毫不犹豫,再次举弓发射,中正那名还在调度的百户的右胸,但这一箭没有把其射落,反而是那名百户提着把大斧,一路高呼的直接朝李芗泉所在方位猛冲过来。
直娘贼,惹到这个家伙了。其余神臂弓手进行拦截,中箭的百户只是晃了晃,但速度依然不减,李芗泉呆呆的看着这名百户杀到眼前,阵前,数支长枪攒刺,李芗泉哼了一声,枪阵你也冲得进?
哪知半空中,一把大斧凭空而来,根本来不及有时间反应的李芗泉眼看就要劈中,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名长宁军士挡在李芗泉面前,“乒”的一声,大斧直接砸在前面军士的胸口,强大的惯性,将其与李芗泉摔倒在地。
侥幸捡回条命的李芗泉赶紧扶着这名军士,只见他“哇”的一吐,竟然是一口鲜血。
但那百户也被阵前的长宁军刺于马下,谭如晓侧身一劈,头颅已经滚落在地。其余鞑子也冲到了阵前,在战鼓的激励下,他们不顾扎进皮肉当中长枪搅动,大吼着砸断枪杆,一手提着重兵器,一手则握着断枪头,拼命挥舞,继续朝里面冲击!
双方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是最为原始、最为直接的对战,没有任何技巧而言,唯有不断的消耗军士的生命,让其中的一方最先承受不了,然后崩溃、失败。
长宁军军阵依然挺立,面对人数超过好几倍的鞑子,他们的战损已经接近两成了,但他们居然还能支撑。其实,只有乌日吉呼与李芗泉、谭如晓明白,双方的攻势已经到了临界状态,这个时候,任何一方只要稍有退缩,防线就会岌岌可危。
确实,李芗泉身边的部分军兵开始胆怯,因为他分明听到有人在颤抖着道:“此些腌臜畜生的鞑子,都被打死怕有五十了,还这般玩命的攻,我快不行了。”
李芗泉冒出阵阵冷汗,是的,鞑子这种打法再持续几回,他几乎能肯定,自己这支小部队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甚至有全军覆没的风险。他情急之下利用眼角余光寻觅逃跑的路线,然而入眼的是,四周都有鞑子游弋的骑兵,只怕自己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马匹的速度。
可这次也许又是赵家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知道这支大宋灭亡后还忠于皇宋的军队仍在川地为他们曾经的朝廷苦苦作战,所以将幸运再次降落在李芗泉身上。
“狗日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射那上马的鞑子大官!”如满天的乌云中终于射出一道阳光,李芗泉又逮到了乌日吉呼的身影,看众人保护的模样,肯定是条大鱼,便忙迭的令神臂弓手进行射击。
二、三十支箭朝乌日吉呼的所在扑去,这种点打击的方式,竟然当场射杀掉乌日吉呼左近的四、五人,而乌日吉呼再次中箭落马,鞑子阵中一片哗然,这大大的打击了他们的士气,均将目光瞥向乌日吉呼。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这个时候,张靖已经完全搅乱了后寨,鞑子的辅兵杂役民夫开始朝前寨玩命似的逃了过来,张靖等人还在后面像赶鸭子似的吆喝:“长宁军杀来了,快逃啊!”
这张靖,就不能来一些有创意一点的话吗,说来说去就这一句。
“杀~~”出乎双方意外的是,突然从梅洞寨方向突兀的爆裂出巨响。
李芗泉与乌日吉乎等人,皆扭头望向那死气沉沉的梅洞寨,定睛一看,只见到呐喊声处,竟然从寨中奔出众多披着软甲的军士,在那王大郎的率领之下鱼贯而出,源源不断,粗粗一看成百上千人也不止。
乌日吉呼大惊,混帐的刘整,踏马的说什么寨内统共不过二三百长宁军,还有三四百练了不到一月的新军,全算上,也不过区区七八百,就算八百,这是八百长宁军能生出的动静吗?
粗粗看去,后寨、前寨、再加上梅洞寨刚才的出兵,没有千五也得两千,不不不,两千五也不一定。难道这是长宁军的调虎离山之策,将我大量战兵调往豹尾寨,然而他们却集中本部优势兵力,目的就是要一口吞并我这部人马?
失算失算!
愁的是,先锋骑兵已去,后又调走千余战兵,这里战兵不到一千,其余皆是辅兵杂役与民夫之类,人数虽多,但大多不顶事。长宁军如若真有两千悍士,自己这些原本就是二流货色的战兵,怕是抵挡不住啊。悔啊悔啊,下午不该将那千五战兵调往豹尾寨。
李芗泉与谭如晓也是一愣,梅洞寨充其量剩二百军兵,大部还是朱雀新军,这些人又是如何来的,总不能变戏法一般凭空造吧?
这还得从王大郎与伍思成说起,自张靖与李芗泉先后带兵外出后,他们也动了心思,文武一合计,很快就在寨中集结了八百青壮,尤其是来自泸州的望湘诸村,这次就出了四百口,几乎只剩下妇幼。王大郎还打开兵器库,尽可能的给他们披上步人甲、软甲,配上兵器,装扮成一支军队,反正黑暗之中,他们重在气势,谁能看得出来。
受伤的陈再兴极力反对,王江只回了一句:“大人与张都头都使得,我就使不得?皆是为了大宋,如有半点私心,天打五雷轰!还请将虞候差人看紧新附军降兵。”
“。。。。。。唉,你们去吧,寨中事我拚了这条命,也要保其无恙。”
这声势浩大的一支生力军攻来,乌日吉呼等人顿时便傻了眼,这时后寨之兵民已经逃入鞑子阵中,冲动了阵脚,位于阵后个别鞑子,已经悄悄的逃开去。长天生哎,谁说这寨中只有四百不到的长宁军的?踏马的刘整,害我不浅!
“攻攻攻!”谭如晓何等眼光,马上逮住战机。士气高昂、战意滔天的长宁军快步上前,铁甲阵霍霍般冲向鞑子,另一侧王大郎等人也装腔作势的要切向鞑子前寨,吼声中竟然还有尖锐的女声。
王大郎身边却是跟着三人,定晴一看,竟然是他的三个儿子,也就是天杰、地杰、人杰,他们三人紧紧护着父亲的侧翼,呈楔形之势,欲向鞑子本阵逼近,几名慌乱的新附军反应不及,被他们如切菜般砍的砍、挑的挑,成了刀下之鬼,长宁军士气大为提振。
但王大郎的风头,只保持了一瞬,马上就被别人抢了去。
但见一名女将舞着杆枪跃阵而过,花枪舞得团团转,煞是好看。她策马越过王大郎,将散在长宁军外围的几名企图拦截的鞑子刺翻,光是那招式,就让李芗泉自叹弗如,自己常常小瞧古代的武艺也不过如此,现在看到这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中华武术吧。
火光中,众人才瞧得明白,这名横空出世、英姿飒爽的女将,正是单家姑娘单小英,隋末英雄单雄信的后裔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她这一出,长宁军士气再加两成,喊杀声直冲天穹。
单小英手持长枪,英姿飒爽地立于马背之上。她眼神坚定,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逐渐逼近的七名鞑子骑兵。
鞑子骑兵们挥舞着弯刀,呼喝着冲向单小英。她侧身一闪,避开了最先冲来的鞑子的攻击,同时手中长枪顺势一刺,将其挑落马下,简单利索。
其余六人见状,更加凶猛的扑向单小英。她舞动长枪,如游龙般在敌阵中穿梭,或挑或刺或扫,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有力。
一名鞑子骑兵企图从侧面偷袭,单小英迅速调转马头,长枪如闪电般刺出,直中敌人咽喉。紧接着,她猛地一挑,将其甩出数丈之外,引得一片喝彩之声。
鞑子们的包围圈逐渐缩小,单小英却毫无惧色。她身形灵活地在马背上腾挪,巧妙地利用长枪的长度和灵活性,一次次化解敌人的攻势。
在激战中,单小英的战袍被鲜血染红,但她的斗志却越发高昂。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屈和坚毅,仿佛在告诉鞑子,她绝不会轻易屈服。终于,单小英看准时机,长枪如龙出海,刺中了第三名鞑子骑兵的胸膛。敌人应声倒地,其余四骑见打不过,顿时落荒而逃。
“我乃李芗泉,谁敢与我一战!”又是这一句催命符一般的吆喝,一名企图反击的百户中箭应声落马。
长宁军士似乎受到了启发,齐齐喊道:“我乃李芗泉,谁敢与我一战!”
杀气、十足的杀气、滔天的杀气!!!
从这再简单不过的话里,迸发出来,乌日吉呼借着火光看到那名手举奇特强弓的汉子,内心一阵胆寒,就是他,自己的克星!
有些莫名恐惧的乌日吉呼环视四周,阵列已经被后寨兵民冲动,一时之间无法组织起来,自己又是三面受敌,更有一名克星在此,他决绝的道:“收拾兵马,往南撤!”
主将一逃,留在前寨的鞑子们便士气全散,只有眼疾手快的少数人跟随乌日吉呼跑离了前寨。望着这群鞑子开始南撤,李芗泉抹了一把汗喘了口气,直娘贼,这仗打得。。。。。。真tm爽!
“都围了这帮鞑子,别让一个人跑了!”李芗泉这时想起了自己的首领,他大声嚷着:“谭如晓,去唤刘黑七来,快去安排演出!”
现场朱雀军与长宁军及梅洞寨民众,皆高呼“弃械免死,弃械免死”。
谭如晓出阵对着不过二十余步远面面相觑的鞑子道:“好些个贼配军,打不死、拷不杀的顽囚,见我长宁军如何还不跪下认降?我数到三,再不投降,尔等这把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尔等粉骨碎身,少间叫尔等便见功效。一、二!”
“将军大人,我等降了,不要杀我!”
却是那刘黑七带着十数人,穿着鞑子的战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兵器一丢,然后往谭如晓面前一跪,这又是李芗泉的计谋,大凡人类,都喜欢跟风,讲究个群体效应,如今这等危急时候,李芗泉就怕把鞑子逼得紧了,他们狗急跳墙,因此,才出这一个有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主意。
李芗泉当然不考虑过程是不是有些龌龊,他只关心结果,一切都是为了打赢!
这个刘黑七,有些鞑子也是识得的,还似乎是比较勇武的一个,见有人带头,其余新附军与寸白军也纷纷丢了兵器学着刘黑七的模样跪地投降。
李芗泉长长吁了口气:“押往兵营都看管好了!大郎、小英,你们率五十人,追那鞑子一阵,沿途遇到降兵,一应收了。”
“得令!”
张靖这时喜匆匆的跑来:“想不到大人如此英勇,此战,我们大胜!”
“立青,你真是我的福将啊,我们这么做,都是你出的主意的一个延伸,只不过将七成变成了十成,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战,确实是凶险之极!”李芗泉哈哈一拳锤在张靖身上,两人之间的默契,又加进一层,张靖嘿嘿一笑:“大人,鞑子后寨粮粖尽数缴获,足有上万担!”
“俘获的人丁呢?”
“我这便安排点数,少说也有一两千!”
“哈哈,如此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