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留不住,飞逝如流水,转眼十年过去了。
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刘彘改名了,为刘彻,封为了胶东王,却没去封地,被景帝留在了长安,日常带在身边教导。
在七岁的时候被封为了太子。
这些年景帝身体每况愈下,到今年三月更是卧床不起,朝政交于了太子。
三月九日,一直缠绵病榻的景帝奇异的有了几分精神。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扶朕起身,去长信宫。”
“是!”
长信宫是太后所住的宫殿,自从梁王死后太后误会是陛下派人杀了梁王,再没有见过陛下,陛下病重至此太后也没有来看望过一次。
窦漪房聪明绝顶,而聪明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便尤为坚定。
阿娇知道真相,可她不能说,窦漪房也不会相信。
“太后娘哦,陛下在外面,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见。”
窦漪房老了许多,曾经美丽的容颜有了纹路,发色苍苍,一双眼睛也在梁王死的时候了哭坏了。
传话的宫人有些迟疑,可不敢再多说,只道。
“……是。”
宫人出去传话了。
阿娇心情复杂,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皇祖母……”
“阿娇,来替皇祖母穿一下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
窦漪房打断了她的话,明显不愿意再听。
阿娇默然,只能过去替她穿好了针,“今天天气好,皇祖母我们不如去御花园逛逛吧,走一走晒晒太阳也松快一些。”
“别成日里就知道偷懒,昨日教你的针法学会了吗?”
“……皇祖母我可不可以不要学这个?”
刺绣真的不适合她,学了几年了,她就只会绣一颗小草,一张帕子绣完手指头没一个完好的,太虐了。
“我们平时也有绣娘,用不着自己绣的。”
她娘馆陶公主也不会呀。
不知道为什么,窦漪房逮住了她,非按住她学。
“皇祖母我也没有天赋,学来学去都学不好,还是算了吧!”
她可怜兮兮的扶在窦漪房膝头,软软的撒娇。
一张如花美人面,美目流盼,尽态极妍,穷尽人间颜色。
漫不经心一眼便能令人丢了魂,误尽一生。
美人绝色,人间再难寻。
窦漪房抚上她的脸,“皇祖母让你学刺绣不一定要你学的多好,只希望你能静下心,耐下心。”
“我们阿娇长大了,日后将母仪天下,不能再像从前了。”
她若只是一个翁主可以肆意,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可她不仅仅是一个翁主。
“你和彻儿也大了,再过不久也该成婚了。”
“……可是我不想长大。”阿娇闷闷的。
陈阿娇的一生只有在做馆陶公主的女儿,做一个小翁主时才是最开心快活的,无忧无虑,像是把一生的幸福都堆积在了这十几年。
威严的未央宫,皇后的宝座,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条抛物线,起起起落落落落……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人都会长大。”
经历爱恨,离别……
……
景帝望着宫门紧闭的长信宫,眼神黯淡。
“走吧。”
几年病痛的折磨把这个曾君临天下,威服四海的帝王变的形容枯槁,病骨支离,他疲惫的合上了眼。
……
是年三月初九,景帝驾崩,享年四十八岁。
太子刘彻继位,年号建元。
新帝继位后履行婚约,立陈氏阿娇为后,入主未央宫。
当皇后的第一天,阿娇开始作,使劲造作。
怎么娇纵怎么来,怎么善妒怎么来,总是就是把刁蛮任性发挥到了极致。
力求让刘彻忍无可忍,为他大权在握后废后做足铺垫。
比如……
“刘彻你刚刚看她做什么,是不是看上她了?”
“哼!我告诉你,除了我你谁都不许看!”
……
“啊!!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吓死我了!!”
“不是你让我只许看你一个人的吗?”
“!!谁让你大半夜不睡觉盯着我看的!滚!!”
阿娇崩溃。
……
“刘彻你堂堂一个皇帝不会食言而肥吧?”
“自然不会。”
“你说要为我建造一座金屋,金屋呢?”
阿娇凶巴巴,一副讨债的语气,为了显得有气势,她还盛装打扮了一番,力求将盛气凌人四个字发挥到极致。
火红的盛装如凤凰浴火,倾城艳色灼灼生辉,几乎摄人心魂。
刘彻心头一悸,面不改色的放下御笔,笑道。
“朕一言九鼎,说到必然会做到,阿娇姐姐放心。”
放个鬼心。
这时候虎符都还在窦漪房手里呢,刘彻初初登基还要受老臣掣肘,离历史上那个汉武帝还差的远,这时候要是真的敢给她造一座金屋他就等着被口水喷死吧!
“阿娇姐姐站久了累了吧,来人,上座。”
“……”
阿娇骄矜的扶着他的手臂坐下,傲慢极了。
心里却泪流满面,失策了,不该戴这么多首饰。
好重,不该为了气势戴这么多金饰,累死了呜呜……
阿娇正后悔着,忽然头上一轻,她惊讶的抬眼。
刘彻执朱笔的手正握着她的金钗,狭长的凤眼含笑。
“朕见这凤翅金钗上有一颗明珠花了,明珠有瑕怎能配阿娇姐姐,明日朕送一副新的去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