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到底还是没有把男人赶出去,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两根小黄鱼呢。
罗白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十分警惕,听了拾年说他的来历,看男人的眼神更加不善。他不止一次跟拾年说让人走,最后是男人主动承诺等风头过去他就离开。
罗白出去打探的时候听到一些信息,大概摸到了男人的身份,又一次出去采买,回来后他带了一张报纸。
“不知道先生是洪家哪一位?”他指着报纸上的一张合照,那里面有好几个身穿军装的人,站在后方赫然就是面前的男人。
男人坐在餐桌边,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慢条斯理的喝着,自从他交了钱拾年对他的态度就客气多了,他现在活得像是这里半个主人。
“洪家,洪启明。”
轻飘飘五个字,男人说的漫不经心,拾年听的云里雾里,只有罗白脸色骤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洪先生应该知道现在永城到处在找你,我家小姐只是个弱女子,你还是尽早离开不要牵累她。”罗白就差把“识相的赶紧滚”写在脸上了,洪启明总是笑着的一张脸也有了裂痕。
最后还是拾年站出来打了圆场,她也想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但是她收了人家钱的呀,职业道德不允许她过河拆桥拆的太明显。三人一番商议后,决定再过些日子让洪启明坐着年家的商船离开永城,转道循州再回他自己的地盘。
永城里还贴着追捕的告示,洪启明不能露面,他要联系自己的手下只能拜托罗白和拾年。
徐启明给了拾年一张纸条,让她帮忙交给百明酒楼的掌柜,刚好罗白替她买的东西到了,她换了身衣服就拉着罗白出了门。
百明酒楼靠近码头,掌柜拿到洪启明的纸条后忙不迭的跟拾年道谢,然后就关门歇业了。拾年懒得过问洪启明给他们说了什么,拉着罗白就要去看自己的货物。
码头停了不少商船,罗白带着拾年穿过码头的人流上了自家的商船。打开货舱的暗格,里面摆满了木箱子,门口还放了不少鱼货掩人耳目。
“我也不知道小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干脆就每种都挑了些,尼波恩那边给了很大的优惠,说小小姐若是满意以后多关照他们生意。”罗白邀功的说着,好像他只是去进些无关紧要的货品,谁能想到他买的是要人性命的军火呢。
拾年打开了箱子,确实种类繁多,步枪冲锋枪轻重机枪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门平射炮和迫击炮,下面更是压了好几大箱子的炮弹和手榴弹。拾年大概清点了一下,罗白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都够武装上百号人了。
“东西都是好东西,但是要藏好了,不能一直放在船上。”
罗白说年家在各大码头都有不少仓库,这些东西会被分散藏在粮仓货仓里,拾年才放心下了船。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她还遇到了老熟人,刚刚走下自家商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些货品都送到李记商铺去,要尽快,不少老客户都在催。”
循声看去,果然是李云辰,他身边应该是李家的伙计,正朝他点头哈腰。
“李云辰什么时候开始管李家的生意了,他不是在学院做教员吗?”拾年跟罗白嘀咕。
李记的生意一直是李母在打理,她一直想把家业交到李云辰手上,但是李云辰叛逆不服管直接跑出了国,回来后又当了老师,对家中生意根本是一窍不通。徐秀年倒是有点看账本的本事,但是李母从不把她当人看,根本不让她碰一点家中产业。
罗白年纪不小却很八卦,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分了拾年一把:“自小小姐离开李府后,李太太就天天催着李云辰去向洛家提亲。也不知道李云辰是怎么跟人洛小姐说的,洛家举办宴会也请了李太太。
她去参加人家的宴会,上去就摆未来婆婆的谱儿。还当着洛家母女的面说什么嫁给她儿子要生几个孩子,三从四德什么的。
洛太太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直接跟她翻脸了,两人在宴会上动了手,后来被人轰出去了,现在花了脸又闪了腰的出不了门呢。”
拾年听的一愣愣的,嘴里磕的咔吱响。
“哇哦,她怎么想的,跟洛太太干架....”两个人还在小声八卦,没注意李云辰已经转身,三人刚好面对面,拾年脸上花一样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就跟眼眶乌黑的李云辰大眼瞪小眼。
李云辰看着拾年,有片刻的失神,以前那个总是一身青布衣裙的呆板女人跟面前这个精致张扬的女子重叠起来,巨大的反差让他有些不敢认。
拾年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绣蓝蝶的宽袖旗袍,一头长发用玉簪轻轻挽起。离开了磋磨她的李家,一张鹅蛋脸已经保养回娇嫩可人的状态,有种别样的东方美感。
“秀年?”在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拾年面前。
拾年和罗白一起放下手中的瓜子,礼貌性笑着问候:“巧啊,李先生。”
李云辰听了蹙起眉毛:“秀年,你至于跟我如此生分吗?”说着他就看向罗白,上下打量着,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敌意,“现在世道不太平,你要是在外面待不下去随时可以回来,别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罗白这下瓜子也不嗑了:“李先生,我家小小姐有我照顾,用不着你担心。”
“你!”李云辰看他那个态度就生气,但是拾年扯开罗白拦在了两人中间。
“首先,请你叫我徐小姐或者徐秀年,咱两关系可没那么好。还有我差点儿死在李家,别以为我不说你就能当你娘没做过那些事。我们以后最好别见面别打招呼,不然我会忍不住想揍你。”扔掉手里的瓜子壳,拾年拍了拍手就拉着罗白扬长离去。
只留下李云辰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人都走远了,他也没有挪动步子。
洪启明养了将近一个月的伤,拾年替他传了几次纸条,在月末的一个深夜,那个酒楼的掌柜一身黑衣出现在了洪启明的房间里。
“少帅,我们可以离开了。”他手里拿着商队的路引,那是罗白早就准备好的。
洪启明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想了想还是出去走到了拾年的房门前。
刚想抬手敲门,房门却先打开了,露出拾年十分困倦的脸来。
“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听到动静出来的罗白看了两人一眼后又默默回去了。
洪启明看着拾年欲言又止,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头发随意的垂在身后却不见凌乱,显然是没睡,一直在等着。
“现在就走?”拾年问。
洪启明轻轻点头:“家里出了点乱子,必须要回去了。”
拾年从身后拿出一个铁皮盒子塞到他怀里:“走吧走吧,罗叔已经跟码头打过招呼了,你们直接登船就行。”
洪启明能感觉的铁盒子里的东西很有分量,但猜不到是什么,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最后拿出一枚银元。
“几个意思?”拾年看着男人递过来的银元,很想说你要是跟我算账的话是不是太抠了点。
洪启明难得闹红一张脸,赶紧解释道:“这枚银元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一直当护身符带着,我把它送给你,等我忙完家里的事再郑重来道谢。”
拾年接过那枚银元,背面有一道很深的凹痕,应该是挡过刀之类的进攻。
酒楼掌柜忍不住催促,拾年也收下了东西催洪启明赶紧走,他才依依不舍的跟着掌柜离开。
年家跑船的伙计将他们藏在了罗白曾经装过军火的暗舱里,那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清空,船员还摆了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十分宽敞。
暗舱顶上吊了一个小灯泡,让整个空间不至于太过昏暗压抑。
“这里面有食物和水,有事轻敲隔板三声。”船员交代完就关上了暗舱的门,还在门口堆了些箩筐。
酒楼掌柜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盯梢,让洪启明在床上先休息会。徐启明坐在小床上,拿出来拾年给的盒子轻轻打开,借着灯光看里面的东西。
里面是一把勃朗宁,还有一些子弹和两根金条,最下面压着一张纸,娟秀的字迹写着:价值四根金条,记得还钱,三倍!
“呵~”洪启明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将纸条小心叠好放回到铁盒子中,又拿出那把手枪仔细检查装弹,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