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他说是赔罪,可言语中哪有半点赔罪的意思?
这北堂献仗着打了几场胜仗被父皇重用,就如此狂妄,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个贱奴所出的杂种,也配称他一声皇兄!
“这女子胆大妄为,敢对圣上皇子这般出言不逊,若真是七弟的人,”
北堂逍冷哼道:“想必七弟平日里对手下都是疏于管教,这才让他们一个两个都没点下人的样,莫不是早已对皇家不满,想谋逆造反?”
“我看今晚的刺客一事,七弟也逃不了干系!”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兰殊和隋遇对视了一眼。
就知道又是给他们殿下设的套。
若是穹都使臣今晚遇刺受伤,亦或是不幸丧命,最后查到殿下头上,圣上就是再怎么看重他,也势必要严惩,到时候受伤都是小事,就怕三皇子从中作梗怂恿圣上。
今晚使臣的随行安全都是由北堂逍负责的,出了刺客,他有很大的责任,如今只要死死咬住北堂献这个替罪羊,便既解决了自己的保护不当,又除掉了心腹大患,简直就是绝佳的一石二鸟之计。
北堂逍抬眼看了看楼上,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倒要感谢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女子,简直就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他感谢得早了。
清脆突兀的击掌声响起,上方随即传来少女语气惊叹的一句:“不愧是皇室中人,就是比邀月阁的唱戏先生会演。”
北堂逍刚好看点的脸这会儿又拉了下来:“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拂鸢整理了一下身上漂亮的小斗篷,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夸你会演戏啊,明明是你和刺客串通好了的,还一会儿说这个是刺客,一会儿又说那个是刺客。”
话落,整个邀月阁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些被扣押住的人都惊呆了,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北堂逍。
旁边一个看起来是头头的侍卫顿时高声怒喝道:“大胆,你竟敢污蔑当朝皇子,简直罪不容诛!”
说罢,竟是不等北堂逍的指令便要冲上楼去抓她。
刚靠近楼梯,他便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再看,他左腿上赫然插着一把剑,生生穿过了整条腿将他钉在了地上。
这手法,非功力深厚的人不可做到。
“你继续说。”北堂献缓缓收回手,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
“我之前看到他跟一个人说,”拂鸢抬了抬下巴,斜睨着北堂逍,“叫那个人趁乱把使臣劫走,死伤不论,一律算到七皇子头上。”
谁叫她眼睛好,耳朵也好,看灯会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不该看的阴谋勾当。
“你可知构陷皇子是死罪?”北堂献语气中带了丝无奈,“今夜这么多人,你许是看花了眼,把旁人认作了三皇子,切莫再胡言乱语。”
一番话说完,连北堂逍都皱着眉满是狐疑地盯着他。
这个小杂种是怎么回事,居然帮他说话?
既然逮到了自己的把柄,却不借此狠狠打压他,如此惺惺作态,恐怕又是憋着什么招在等他吧!
“三皇兄,想必这邀月阁中并没有你要找的刺客,眼下最重要是尽快找到使臣,确保他的安全,否则圣上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北堂献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看似一副深明大义大局为重的样子,实则却是在敲打他,使臣出了事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他。
只看得北堂逍牙痒痒,恨不得撕下他两块肉才能泄愤。
他蓦地扭头,神色阴狠地剜了一眼拂鸢,随后又看向面前笑容晏晏的北堂献,一字一顿:“你给我等着。”
随后,一群人又声势浩荡地踏出了邀月阁。
虚惊一场,楼下的几个客人都匆匆告辞了,不敢再留在这是非之地,只剩掌柜还战战兢兢地站在那不敢动。
三皇子是走了,可还有一位比三皇子更可怕的七皇子在呢。
隋遇默默上前把呆愣的掌柜带到后面去了,兰殊也很自觉地守在门外,此刻,整个邀月阁就只剩下北堂献和拂鸢。
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微微仰头,一个撑着脑袋看下方的人。
“为什么帮我?”北堂献问。
他想着,估计是因为半年前那一面之缘,所以她才会出言相助。
只是他猜错了,拂鸢压根就没认出他来,毕竟他当初满脸是血狼狈憔悴得像个鬼,谁有心思看他长什么模样。
“我不是在帮你啊。”拂鸢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是他先要叫人抓我的,我只是反击。”
“我真的看到他和刺客接头了,那个刺客的衣服我认识,是魅煞盟的杀手,你可长点心吧。”
拂鸢还是有点不高兴的,她明明说的都是真的,他居然说自己胡言乱语,蠢蛋一个,哪天被人害死都不知道。
小姑娘连生气的样子都是好看的,北堂献垂眸笑了笑:“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还……”
“你虽是江湖人,但总有踏足朝廷地盘的时候,我这位皇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被他盯上了,今后定会惹来大麻烦。”
一番解释让拂鸢怔了怔。
她顿时明白过来什么:“所以,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人,是为了让他直接报复你?”
“嗯。”
说话间,男人已经缓缓从楼梯上来了,走到距离她一步的地方站定。
他说:“我与他结怨已深,所以他多记恨我一次也无所谓。”
“算是感谢你刚才替我作证了。”
这么近距离看,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也没有传言说得那么可怕,拂鸢心想。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拂鸢皱皱眉,不太喜欢他过于炽热的目光。
她眼底是全然的陌生防备。
北堂献终于意识过来一件事,神色微僵:“你不记得我了?”
拂鸢疑惑脸:“你谁?”
男人笑容彻底消失:“……”
“或许你还记得那颗险些把我毒死的“还阳丹”吗?”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你!”拂鸢震惊地以手掩唇,“你是那个一万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