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见到朱勇存脸色变了,以为他反感自己的话。又调转了话头,打马虎眼说:
“我看很多故事里,坏人都会假扮成好人,有些鬼故事里,还写过‘夺舍’,说不定,这帮人里,真的有人被她‘夺舍’了呢。”
“夺舍?”朱勇存对这胡乱说的话感了兴趣:“说说看,夺舍是什么东西?”
赵正又“嘿嘿”一笑,说:“我胡说八道呢,故事里的‘夺舍’,意思是鬼魂杀死原身的灵魂,然后占有肉身。就像封神榜里的妲己,不就是被狐狸精夺舍了嘛……”
赵正信口胡说的一句话,却在朱勇存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夺舍?狐狸精……
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从对方手里将茜雪救出后,茜雪昏迷了很久。难道,这个茜雪早已被人“夺舍”?
她迷惑自己这么多年,是为了找机会杀庞哥?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思绪。怎么会呢?茜雪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一直温柔恬静,怎么会对庞哥下手呢。
“喂——小朱——”
见他一直愣神,赵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打个比方昂,就打个比方,不是真的……万一,你突然发现你那个小情人是敌人派来的内奸,你怎么办?”
原本朱勇存还在为此事烦恼,被赵正这么一问,心里更乱套了。他用手挠了挠头,只觉得脑袋里像坠了块石头,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纠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赵,你怎么老问这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哪有那么多万一呀……”
赵正咧嘴乐了乐:“你刚才不是也问我这种问题嘛,礼尚往来嘛。随便聊聊,又不是真给你出难题。”
朱勇存的眼里忽然涌上一片伤痛,里面还夹杂着几分决绝:“老赵,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被对方欺骗、利用,你觉得我还能继续爱下去吗?”
“我不是恋爱战士,做不到为了对方失去三观、失去立场。我也不是圣人,做不到手刃爱人之类的高尚举动。”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斩断我和她的羁绊,你们在杀她的时候,别让我看见。”
“我不怪她,只怨我自己太傻太蠢,所爱非人。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分不清对方是虚情假意还是海誓山盟。”
“你说得对。感情容不得沙子。爱一个人,怎么舍得利用呢?爱就是爱,所有打着爱的幌子的欺骗都不值得被原谅。”
“即便我不计前嫌,两人走到一起了,也是暂时的和解。这原则性的欺骗,就是我心里的一个坎儿,是一道多少年也无法愈合的伤疤。让我再也无法相信她,相信她对我的感情。”
“况且,能这样欺骗我利用的人,必然有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错误,以后的路,必将渐行渐远。”
这些话,像是对赵正说的,也像对他自己说的。话虽洒脱,可这高高大大的男人眼中染上了几分哀伤,整个人颓丧了下来。
赵正暗暗叹气,真爷们啊,活得通透,为人坦率,拿得起放得下。
可惜,怎么好男人就遇不到个好女孩呢?
话说到这份上,赵正已经明白了朱勇存的心思。他并不想逼他做选择,只是想提前打打预防针,以免事到临头接受不了。
不过这次聊天又刷新了他对朱勇存的认知。对方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脆弱,也并不是个恋爱脑。
而且言语里好像察觉到自己是在试探,却没有指明,反而把自己的心思全部坦率地告诉自己。
这就够了,再继续这个话题,恐怕朱勇存的小心脏就被戳烂了。
于是,赵正拽了拽他:“好了,别想这些了。大丈夫何患无妻?走啦,一块去看看你们庞哥。”
两人各怀心事,离开了甲板。
朝阳相送,船,平稳地行驶在大海上,速度很快。
胡日煌躺在床上,刚送走了赵正和朱勇存。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坐在轮椅上,白发白须,面容也一样地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吴音在后面推着轮椅。
“师父——”胡日煌惊喜地叫着。
山城子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被吴音推到床前,看着同样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胡日煌,苦笑起来。
“乖徒儿,你这场劫难还是没有躲过去啊……幸好啊,小命还在……”
师父擅长推演之术,曾提醒胡日煌有场劫难。自己为他挡难时,原本以为这场劫难过去了,不想真正的大难还在后头呢。
听到胡日煌重伤,老爷子差点一口老血过去了,勉强撑着一口气,听说胡日煌脱离危险保住性命,才放了心。
“师父,别说丧气话,我可没觉得我要死了,打架受伤不是常事嘛!”
胡日煌想起自己昏迷过去那几天,做得那个梦,梦里师父一身鲜血,如果不是宋素芳在旁边指挥着吴音包扎,真以为师父没了。
现在见到,恍如隔世。
“对、对……”
山城子激动地直揉眼睛。早就听说胡日煌醒了,自己活动不方便,可一直惦记着,好不容易能坐轮椅了,就赶快让吴音推着自己来看看。
听说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儿。
“好了,这下好了。你好好活着,我能跟师尊交代了……”
胡日煌无语……您是为了师祖才担心我的……
师父这脑回路还真是……
他有些尴尬地想了想,转移话题说:“师父,从我醒过来以后,狐王丹的灵力就不能用了,浑身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听了这话,山城子强打着精神凑过去,伸手把了把胡日煌的脉搏。之后叹了口气,说:
“你原本是人的肉身,狐王丹并没有完全和你的身体融合,只是你凭借强大的修为,再加上你身上狐王的气息,才勉强使用。”
“现在你受伤太重,狐王丹又灵力太强。你这身体已经调动不起狐王丹的灵力了。要想完全将狐王丹的灵力融合,还要等你身体好些,慢慢地融会贯通才行。”
胡日煌有些焦灼起来:
“那还要多久呢?我还要去昆仑一趟……”
听了这话,山城子也有些气急,朝着胡日煌的脑门来了个脑瓜崩,说:“你连炕都起不来,还想去昆仑?快歇歇吧!等回了驳口市,好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