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凌的要求,李君逸并未接受:“五弟,我此去宁川府是打仗,可不是游玩。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我可能都顾及不到你。再说,你跟着我的事情,二婶和你大哥他们知道吗?”
李凌立马蔫了,见李君逸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去了,他无奈只能回去,路上仍旧不死心的同李勉说道:“四哥,我去跟娘说,娘肯定会同意,可大哥和大嫂不同意,你帮一起跟大哥说说去。”
李勉点点头:“好,五弟,母亲若是替你跟大哥说情,估计更管用。”
两人冲着黎氏的主院而去,恰好大哥李靖和大嫂温氏也在,两人对视一眼,李凌硬着头皮道:“母亲,孩儿想去宁川府!”
结果,还不等黎氏开口,李靖先站了起来:“不行,凌儿不可胡闹!”
都说长兄如父,李重启去世后,李家二房的当家人就成了李靖,如今李靖正在吏部,担任吏部侍郎一职。
五年前,十七的状元郎李靖,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状元,格外受重视,被皇帝破格提拔,去了翰林院,仅一年后又直接提任吏部郎中,去年他父亲去世,也算因公殉职,皇帝作为补偿,升他做了礼部侍郎,正四品的职位,如今年仅二十二岁的李靖,在李家官职排第二,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李家老太爷已退休,但李家在朝为官的人不少,李重阳的官职最高,任中书令,正一品大员。
杨老太太的大儿子李重文,在大理寺任少监正,正六品的官职,二儿子李重喜,任太常丞,从五品。
这也是杨老太太为何要打压二房的原因,自家儿子的官职都没人家孙子的高!
也实在是李靖争气,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所以李重启去世后,黎氏是很听这个儿子的话。
原本她还想着同意李凌去找季九宁呢,毕竟她到现在时常想念季九宁,尤其是看到女儿李婉的改变,在她心里,季九宁已经不止是儿媳妇,更是亲生女儿一般,宁川府即将大乱,她如何不担心。
可现在,李靖反对李凌出行,她又犹豫了,为难的坐在一旁,看着李凌。
李凌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他整个心都在季九宁身上,一听宁川府即将面临战乱,就担忧她的安危。
“大哥,你也知晓,弟弟和母亲能回来,都是因为九宁,如今她有危险,你说,我还如何坐的住?大哥,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让我跟着去吧!实在不行,你给我多派几个武功高的人跟着也行啊。”
温氏见自家夫君蹙眉,忙出来打圆场:“娘,五弟出行,您是怎么想的?”
兄弟几个齐刷刷的看向黎氏,黎氏看着李凌那满脸的期待神色,又想到季九宁,最终下定决心道:“靖儿,九宁对我们李家有大恩,且她毕竟与凌儿也算是夫妻,凌儿若是想去,就让他去吧,不管能不能把九宁带回李家,至少也要让她远离危险之地。”
“多谢母亲!”李凌开心的笑了,恨不得立即就去收拾东西。
见母亲与五弟都决定要去找那个季九宁,李靖无奈,本还想再劝劝的,却被自家媳妇扯了一下袖子。
接受到媳妇的眼神,话到嘴边立马改了口:“既然你决定要去,那便多带些人吧,切记,路上不可多管些事,惹事,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不可让母亲担忧,三日一封家书,不能断!”
“我明白,大哥,你放心吧。”李凌保证道。
“还有,不论是否找到季九宁,你都要在战事起后快速回京都!不得留在宁川府,或去往其他州府寻人!”李靖还是了解这个弟弟的,想做的事若是没做成,必定不会轻易罢休,所以他一再强调,叮嘱李凌以安全为主!
这一次,果然李凌没有说话,这时,一旁的李勉,突然上前几步道:“母亲,大哥,我陪着五弟去吧,路上我看着他,我的武功最近长进了不少,护五弟安全还是可以的。”
黎氏忙不迭的就同意了:“如此也好,有勉儿一起照应着,我也能放心些。”
李靖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本来刚刚同意李凌的时候,就想着让李勉一起去了。
“好,我再给你调派二十精卫,随行,记住不要与大堂哥的军队同行!还有战事上的事情,都不要参与,这条是禁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掺合进去,记住了吗?”
两人见大哥神色严肃,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当即表态:“记住了,大哥。”
“四弟五弟,你们明日一早才出发吧,今晚怕是大堂哥他们就会出发,你们别跟着一起,在后面跟着就行。”温氏提醒。
黎氏当即起身要去给李凌收拾东西,被温氏拦住了:“娘,您好好休息,儿媳带人去帮四弟和五弟收拾行李,夫君,你快去帮着挑选随行的护卫。”
“好,我这就去。”李靖听话的去挑人了。
温氏也带着嬷嬷去往李凌的住处,又吩咐两个贴身婢女去给李勉收拾东西。
就在李凌收拾行李出发宁川府的时候,桑赞也收到了连将军的密信。
他急忙去学校找正在上课的季九宁。
此刻,季九宁,正听何院长讲课:“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礼记》,季九宁对这首词,还是有点印象的,此刻听何老讲起,心里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泛滥。
时空在这一刻,竟然因为这首词,而重叠!很微妙的感觉!
好半晌,才下课,何老一走,桑赞来不及等季九宁出来,便直接走进教室。
走到季九宁身边,把密信递给她,蹲下身子,低声道:“主子,连将军的密信。”
季九宁接过密信,上面用红纸封口,极危之事!
“小东家,我们要去小公园玩,你要不要一起去?”同班的一位女同学走了过来,想邀请季九宁一起去玩。
季九宁不着痕迹的把信封收进袖袋里,笑着摇摇头拒绝了:“不了,笑笑,你们去玩吧。”
几人本也没想能叫动季九宁,听她如此说,也只好挥挥手同其他小伙伴们一起走了。
收拾东西,桑赞拎着,与季九宁快速回府。
一进屋里,季九宁直直走到书桌,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纸:
“启禀主子,南疆府州牧,李超,造反!五月二十五日,与南邑将军呼延灼在南疆查尔斯密谈,现已联手,于六月初五,相继发兵,前往宁川府。且,渝州府,已于五月十九日,被南邑铁骑攻破,如今已失五城!秦安带军退守青塘城!”
信息量不可谓不大,门源,依兰等县,已经彻底丢了?
“南疆府州牧李超造反了!且已与南邑联手!”
季九宁提起笔,给连战去信:“吾已收到密信,无论发生什么,尔等务必保全自己为先,查明秦安与朝廷的动向,宁川府世家大族倾轧,战事起,必会外逃,尔等可借机行事,选普通百姓,引导他们入北地来,吾会想办法收为己用。另外,选择头脑灵活的可靠之人,打入宁川府州牧府和李超的州牧府内,最后,九宁想在关键时刻,取李超性命,若是连将军能做到,可随时准备取代,吾会在后方,给与支持!”
写完信,季九宁交给桑赞:“务必把信安全的送到连将军手中。”
“诺!”桑赞带着信离开。
而季九宁则坐在书桌前发呆!
南疆州牧造反?这简直就是给皇帝最响亮的耳光了,如今南方战事加剧,一触即发。
自己在北地还能苟到什么时候?她如今也才一万多兵力,看来,必须得加快动作才行。
她忙又提笔,给邺王去信:“王叔,今日天气开始热了起来,您身体可安?九宁准备了些新鲜的蔬菜和鸡蛋,从县里的大河里,捞了好些鱼出来,顺带着给您一起送去些!还活蹦乱跳的呢,可新鲜了!
王叔,前些日子,南边来的商队都说,南疆州牧造反了,且已与南蛮子串通一气,正在攻打渝州府的清塘城,那商户老板说,青塘城一破,他们势必会直奔宁川府而去!九宁乃女子,不懂战事,只是怜惜百姓受苦,如此大事,如今也只能与王叔诉说一二!”
密密麻麻的写了两张纸,才放进信封,交给护卫们,去送往邺王驻军之地。
“把信和东西交给邺王后,不必多言,快速回来,记住,这封信,必须亲手交到邺王手中,不得过他人手。”
护卫听季九宁特别叮嘱,便瞬间明白,怕是这封信里有内容。
当即表示明白,拿着信去领东西了。
傍晚,她直接集合了秦大勇和魏宁威,以及陈武,薛敬宗等人来府上商议此事。
当众人得知南方战事的消息后,一脸震惊,可更震惊的是季九宁接下来的话:
“诸位,今日把你们叫来,不仅仅是告诉你们战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想让你们知晓!”
秦大勇见季九宁神色严肃,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啊九宁?不会是咱们北地也起战事了吧?”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立马跟着紧张起来,全都盯着季九宁,等她给答案,生怕秦大勇说的是真的!
季九宁一看他们的表情,便知误会了,立即开口道:“不是,北地想来暂时还安全,好歹也有邺王在,北蛮想和南邑一样入境侵略,怕是不容易!”
魏宁威直觉季九宁要说什么,因为刚刚他听到南疆州牧造反,就不由的想到他自己的身份和过去!
如今季九宁如此,怕是要对这些人和盘托出了,可他是有些担心的,于是提醒道:“就算是战事真起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也抗衡不了,能做的唯有保全自己,才是要紧,咱们以后还是注意些的好,可不能大意了!毕竟不是小事儿!”
季九宁对上魏宁威的视线,她看懂了舅舅眼里的担忧,以及阻止她接下来的话,可季九宁并不打算再藏头露尾了!
她本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之前会被暗算是身不由己,细胳膊拧不过大腿,身处人家眼皮子底下,可不是由着人欺负!
但如今不同了,朝廷自顾不暇,战事接连不断,皇帝即便知晓自己还活着,也没精力来对付她,何况,如今是她,她可不怕任何人的报复,即便那个人是皇帝!
她要做的事,是救民于水火,是背负血海深仇,做事岂能藏头露尾!
何况,她的父亲,南疆王季恒,乃是西燕的英雄,如今他一手打下的天下,被人糟践,治下百姓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如何不是最好的时机?
面对反贼,人人都会感怀南疆王的恩情与威望!
此时,她的身份,就是保护罩,是最好的吸铁石!有血有肉的男儿自会投奔而来,何况,她毕竟是女子,邺王会怀疑她报仇心切,却不会怀疑她的真正目的!
天下谁人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娃竟有取天下之野心?
何况不是,还有舅舅在吗?她笑着看向魏宁威:“舅舅,九宁心知您的担忧,但是九宁不怕,替天行道,自然要光明磊落!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看重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是心腹之人,我又何必对他们遮遮掩掩,诸位,我不想瞒着你们,但我有远大的理想,需要你们同我一起完成,所以我们必须坦诚相待!
我,季九宁,乃是南疆王季恒的亲女,我的两个幼弟,乃是父亲的遗腹子!我的身份,邺王也知晓,所以才会特别关照我几分!”
她说罢,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缓不过神来!唯有秦大勇惊的站了起来:“九宁,你是王爷的女儿?”
他声音极大,震的其他几人回了神,但又齐齐对视,似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他们的小主子竟然是南疆王的女儿,南疆王是谁?那是西燕的传奇!
没想到南疆王的女儿竟然如此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