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彰华纳侧妃的日子,在南翎,皇子只有娶正妃才能获得皇上到场祝贺的殊荣,而陆姱与彰华的婚宴,只有皇后与容妃的到来。
陆姱一身华服,坐在马车上,由侍女阿芝领头拥簇,驾向燕王府。路上不少国人停步注目,夸赞之声不绝于耳,都说陆小姐貌美无双,与燕王真乃璧人佳偶;但更多的是围在一起讨论燕王,讨论新政后各自得到的福利,由于受到恩赐,那陆峰早已被国人渐渐淡忘,有的,只是燕王的雄才伟略,以及,他是否有资格,成为南翎的储君。乌获,鸠浅随彰赫站在人群中间,乌获自言自语道一群井底之蛙,就凭彰华也能称得上雄才伟略。
彰赫眼神阴骘,定定地看着那三言两语夸赞彰华的国人。鸠浅看着彰赫,又望向人群,淡淡扬唇,一语不发。
春风得意楼,彰翰左拥右抱着,这时,一男子带着面具走了进来,道:“主子。”
彰翰举起酒杯浅酌一口,道:“刑夜,消息可散播出去了?”
刑夜语气重重,道:“然,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将盛赞彰华的言论传到国人耳中,口口相传,声声相接,迟早会传进楚王的耳中。”
彰翰抚摸跟前女子的手,道:“很好,你去吧。”瞬间又与楼内的女子相谈甚欢。
马车上,陆姱头戴彩冠,衣服光鲜亮丽,然她脸色平静,并无当新娘该有的喜悦,她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玉镯,这是母亲最宝贵的东西,她还记得,母亲昨晚为她簪发时,亲口对她说,“姱儿,嫁入王府,记得一切以夫君为重,别管母亲,我会照顾好自己。母亲能做的,仅此而已。”
陆姱脑海中闪现母亲的音容笑貌,流下滚滚泪珠,阿芝是她的贴身侍婢,明白小姐的心思,见此安慰道:“侧王妃,别再记挂陆府的一切了。”顿了顿又道:“有王爷罩着你,还怕将军与少爷能骑在你头上?”
陆姱摇摇头,“我不在意他们,我从小到大都是不受他们重视的,连自己的亲人都能如此待我,更别指望旁人。我与燕王不过利益互换,我要做的,就是早日带母亲离开这片地方,重新活下去。”
阿芝道:“侧妃娘娘此话,奴婢明白。然而燕王府毕竟就是您的新家了,若想将夫人救走,还是要同燕王搞好关系。”陆姱听言,点点头,闭上眼睛轻轻叹息。
临近中午,燕王府大门敞开,迎接第二位侧妃,彰华立于府前的高阶,身着喜服,头带王冠,身姿挺拔屹然,陆吾与陆峰在旁看着,他温和地笑着,看着陆姱款款向自己走来。
她只是侧室,却得燕王亲自出门迎接,皇后容妃到场,却足以显现陆家在南翎的滔天权势,如今东黎不断扰乱南翎边境,全靠陆吾鼎力镇守,就连崔念云当年都未曾享受到的大摆宴席,她陆姱却得到这份荣耀。
彰华的亲自迎接,陆姱也感到震惊,站在台阶下,仰望着彰华,他衣袍翩翩,犹如碧落排云,接天无穷回旋;他雍容华贵,犹如昭昭明日,流晶别样曜芒,直到许久之后,她才明白,他不经意的一笑,早已烙在她的心间。
阿芝小声唤道:“侧王妃,”她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跨步走上台阶,走出这一步,她原本以为终有一日会离开,直到后来才明白,她已然无法回头。
心中挂念着母亲,那一步步走得如此艰辛,身上的长裙在地上拖曳,一路缤纷踏上,来到彰华跟前,屈膝行李。彰华目光充满怜爱,笑道:“姱儿不必多礼,本王接你入府。”他温柔地带上她的手,朝后院走去。
在旁观礼的陆吾满意地抚了抚下巴的胡须,陆峰凑近低声道:“父亲,看来就连燕王都不得不给咱们陆家面子了。”
旁边的官员啧啧开口,“陆将军真是位极人臣啊,连皇家都能为陆小姐打破礼制,看到没有,连皇后娘娘都来到正厅,燕王也亲自出来迎接。”
“陆将军乃我南翎功臣,此番实至名归啊。”
陆峰客气道:“诸位大人过奖了,你我同僚,自当为皇上效力,为百姓谋福。”
这话听完,周边的人沉默不语,对视一笑。
白滢远远地站在街上一隅,瞧见这一幕。
见那人的身影消失在燕王府的大门后,她才携带默娘离去。一路上,她想象着彰华与那陆姱接下来的生活,他俩会不会假戏真做,为对方倾心;若有朝一日彰华大权在握,他是否真会如他所说,放陆姱离去?
顿了顿,她又在想什么,这才过了多久,难道自己因他几句话,便开始意乱情迷?
今日哥哥出门时,她特地叮嘱,莫要再和燕王起冲突,高文晏轻轻拍她的肩膀,“哥哥知道轻重。”只盼望他们两个能不再起争执。
白滢来到郊外的迷津河,正午的阳光正灿烂,洒在河面上,照得莲花熠熠生辉,犹如自然可爱的少女,粉绣襦衣,绿罗裙衫,衬托着纤细腰身,在清风中泛起凌波微步。
她叹息一声,迷津河比燕王府里的大明湖更为广阔,当然,此处的莲景只有一小片区域,更多的是那哗哗流向远方的河水,她坐在河边的岩石块上,遥望向东流去的水流,身影充满了无限孤寂。
尽管彰华已向她表明与陆姱只是相盟,但当看到他牵着陆姱的手,他的眼神是那般温柔,她的心终有些落寞。这也是她不喜欢参加王府喜宴的原因。这时,一道声音响起“高小姐,别来无恙。”
白滢回头一看,是鸠浅。咦,默娘瞬间消失了,也不知是在何时消失的,鸠浅望着白滢似笑非笑道:“高小姐今日不去凑热闹么?”
白滢摇摇头道:“宴会再盛大,终究不是为我而设,我去了,也不过是个过客而已,与其一群人狂欢,还不如来这迷津河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