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的声音有些颤抖,“滢滢。”
目光紧紧锁住白滢,她急急收起那狐裘,环顾周边,此刻就像一只迷茫慌张的小鹿,等待着旁人的牵引,那纯真,那无助,是她,就算她容貌被装扮了,可身形与神情依旧逃不过他的厉眼,眼看着鸠浅拉着她的小手,即将出城,彰华高喊道:“关城门!不准让他们出城。”
完颜弼猛然抬头,只见彰华站在高墙上,目光如针芒般尖锐与寒冷,须臾间,他消失在城墙上,必是朝这边赶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白滢的手,朝城门走去。
可站在城门口的彰逸与侍卫们听到彰华吩咐,岂敢不关门,彰逸顺着彰华的手指打量着完颜弼,忽而冷笑道:“鸠浅,你还不束手就擒,将娘娘放了。”
完颜弼迎上彰逸的目光,毫不畏惧,“就算我今日战死,我也不会让她回到彰华身边。”
“给我拿下。”关上城门的同时,彰逸一声呵斥,侍卫们蜂拥而上。
周边的人都惊慌失措,尖声呼叫起来,场面开始混乱,从城门到街道,少说也得有几千人,一下子东逃西窜,像一锅炸开的蚂蚁,人群四分五裂,得不到镇压,一下子就像狂乱的洪水,将白滢与完颜弼给冲开了。
白滢迅速被挤到街道后方,环顾周边,哪里还有完颜弼的影子。
她寸步难行,每前进一步,要么就是被踩到,要么就是被挤回。过了好一会,她才站到一被遗弃的摊贩后面,为自己找到一驻足之地。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着人群涌动,脑海里晃过两年前,南翎铁骑踏进北齐汴京城的模样,似乎有不少国人,在恐慌呼叫着。
为首的那人,战袍磊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天神。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与当时的场景何其相似。正陷入沉思中,后方那高高耸起的木柱,被一俩越过的马车撞倒,白滢猝不及防,瞬间被木柱砸伤头颅,整个人卧倒在地。
鲜血从发间渗出,穿过额头,染上了眼睛,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前方,一青衣男子似乎在朝这边赶来,他神色沉重,身手敏捷,飞速地穿过重重人群,不断拨开眼前的障碍,朝她奔来,他是彰华,也是五年前,倒在汴京城的那个少年,白滢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情景,忽然眼睛一暗,昏了过去。
不出片刻,彰华已经带着众多侍卫,赶到白滢身边。
她被柱子砸中头部,眼下正昏迷不醒。他紧紧抱起她,将她搂在怀中,动作都有些不稳,然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滢滢,我终于找到你了。”
而完颜弼这边,正与彰逸交手,潜伏在暗中的子明菱香,还有护卫们也跟着加入战线,几名护卫冲到城门口,将城门拉开,高喊道:“主子,快跑。”
完颜弼将白滢弄丢,岂肯离开,无奈子明与菱香亦不肯错过这唯一能逃跑的机会,子明在他身旁道:“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快走。”
完颜弼不为所动,几名护卫见状,与子明使了眼色,连拖带抱得将完颜弼拉上准备好马,朝城门口奔去。彰逸喊道:“截住他们。”
却已经来不及,彰华抱起白滢,她已经身受重伤,他顾不得其他,他只想要她回来,要她平安,至于鸠浅,可以秋后算账,思及此,他在她额间一吻,“没事了,有我在。”
白滢仿佛走进了一场幻境,北齐皇宫里,也有玉壶天,彰华看着她目光发烫,“曾有一女子为本王取名‘阿璟’,能遇见她是本王最大的福。”
自己心中发疼,这是你的福,确是我的孽,北齐因你而亡,父皇因你而死,“我是北齐公主白滢,阿璟与滢滢,早在几年前的水花小楼死了。”
悬崖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自己唯一的退路,却被彰华堵住,他温柔地朝她伸手,“滢滢,过来,来我这里。”
声音略带祈求,还有恐惧。
她看着彰华,“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宦海江湖,朝霞滔日,涵宇明月,茫茫红尘,迢迢紫陌,生生世世,两两相忘。”
过后,她似乎掉进了水中,作了一个很长的梦后,将先前的一切遗忘,醒来后,依旧是彰华的明眸。
只是,她失去了记忆,与他重新开始。
他给她安排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高滢。”脑海里,往事一幕幕,伤心也跟着一幕幕,一会儿是哀牢山中白佶那痛惜而又疼爱的眼神,一会是彰华那果断而决绝的目光,他在北齐皇宫里,掐着自己的脖子,逼自己说出玉玺的下落……
皇宫,陆姱来到云华殿,与太后交谈。
尔后,太后拿出一盒珠宝,送给陆姱作为赏赐,“淑妃辛苦,这是哀家与皇上的商议,赐给淑妃。”
陆姱哑然,这些珠宝当真是珍贵无比,然,太后此话,却让她心里感到失落。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一个侍妾。
他为了白滢,已经在外逗留足月,便是她为他付出那么多,除了白滢,好像无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间。她如今面前端坐的,还有一个正妻,皇后,以及,西凉赠送的十来个媵妾,这后宫,只怕是越来越热闹了。
马车里,彰华握紧白滢的小手,不断为她擦汗。
五天前,他在幽丘将白滢找到。她当时头部遭受撞击,幽丘城的医者为她包扎伤口,为了给她好的休养环境,彰华决定即刻启程回上宁。
马车上,彰华在白滢身下裹了五层被褥,马儿就算快跑摇晃,车上的人儿也不觉颠簸。算了算日子,今日,他们应该到了。
到了宫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张苟找来,好好为白滢把脉。
幽丘的医者普遍医术低下,他不放心,所以也就让他们处理了伤口,不作诊治。眼下,他十分担心白滢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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