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白滢正在回皇宫的途中,护送的侍卫已经换下身边的便衣,彰华也穿回了青袍,并为白滢换下一身水红色的衣裙,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服侍起白滢来镇定自如。
褪下她身上那粗糙的麻衣时,彰华的手掌还不忘贴上她的腹部,“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我的孩子?”
说完,浅浅地在她唇边一琢,略带傻气地笑着。
只是白滢尚处昏迷中,未得到她的回应。他幻想着,她若醒来,必会扑倒在自己怀中,娇嗔地诉说相思之苦,而经过这番折腾,他已经决定,不再顺着太后的话,去颁布那道后宫众妾轮流侍寝的诏书,他要只宠爱她一人,哪个姬妾敢不舒服,就把她撵出皇宫去。
一路上没有小婢,彰华便充当了角色,进进出出,一会为她擦洗身子,一会喂她用膳,彰逸在一旁看着,都难为情地道:“你堂堂一国之君,怎能为了一个女人,去干这种下人的事。”
彰华不以为然,笑着道:“能为她做这些,是我的福气。”
彰逸暗叹一口气,看着他将食盒塞得满满的,还用小刀将鲜果切好,井然有序地叠放着,看着食盒,彰华想起上回两人在别苑,他为她安排膳食忙得手舞足蹈,心中又是一阵欣喜,等她好起来,他也要像寻常丈夫那般,好好待她。
皇宫内,白滢已被他抱回玉壶天。
彰华刚刚去上早朝,白滢已经缓缓醒来了。
她已经记起了一切,想起与彰华种种,皆是一阵刺骨的痛,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身下这张床榻,想起自己曾在他身下呻吟低语,与他缠绵到极致,便极为厌恶自己,莫名的烦闷之色,堆在脸上。
“娘娘……”梓吟刚刚端了粥进来,却见白滢已经醒来,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白滢立即正了色,淡淡道:“无,我只是有点累。”
“嗯,如此,娘娘可先进食,再好好歇息,奴婢这就退下。”
白滢点头,看着她离去,并为自己掩门。
她心中恨极,怎能容忍自己爱上彰华,又怎能容忍他这般羞辱自己,骗了她这么久,还要了她身心。
他是凶手,他下令灭了白氏,杀了父皇白佶,她还整日与他谈情说爱,毫不保留地相信他,帮助他,希望他能统一天下,他怎能这般相欺。
她恨极了他,更恨自己,想起在哀牢山,父皇见到自己欲言又止,既痛苦又爱惜的模样,他该是多么的无可奈何,一定是彰华逼父皇,叫他不敢与自己相认。
是他,害得自己连父皇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了。
白滢紧紧咬唇,咬破肉,尝到了一股腥味,眼前氤氲了大量水雾,心疼得发慌,若只是对他有恨,那并不难,当初在北齐,突入以外的灾难都让她挺过来,她痛苦的,是爱恨交织,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生生地将她送进绝地,她逃不出来。
“父皇,父皇……”她唤着父亲,心中感到窒息,仿佛又重新掉进那个令人绝望的冰渊,可她明白,她不能就此倒下,还有桓弟,还有彰华的杀父之仇,他是白氏唯一的男丁,好在老天有眼,将他留下,当初她失忆了,才会鬼迷心窍,嫁与彰华。
现在呢?她躲进了被窝,闷声痛哭,承受着自己的愚蠢与过错。
梓吟在回廊走着,神色沉重,娘娘回来了,却觉得她方才的神色有些见到不同,按照以往,她那么久没见到皇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必是寻找他,可娘娘没有,精神恍惚,心不在焉,眼神空洞。
这一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思及此,她忧心忡忡,朝麒麟殿赶去。
在梓吟踏出殿门时,白滢只有无边痛苦,她从怀里掏出完颜弼赠送的那把秋毫剑,此剑极为锋利,她已经在自己手臂上划过,尝试了下的确厉害,若能直接插进他的胸口,他不用挣扎多久,便会死去。如此想着,泪水却不断涌出,落在手上,她手心一抖,剑瞬间掉落,那个青年,待自己……
不,她怎能如此想,他灭了北齐,杀了父皇,她与他,不共戴天。
彰华在麒麟殿中,接见了从依奈等小国回来的高文晏与韩玥,事情进展十分顺利,依奈等国仍旧愿臣服在南翎手下。他半晌没有反应,一直在思念那人,也不知她醒了没有,玉壶天的小婢够不够,需不需要再遣派些过去伺候。便是石濑嘀咕终究还是让鸠浅跑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石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彰华,暗忖,皇上心不在焉,每听一句,轻应一句,还有失望,这究竟是为何?待众人退去,他打算相问时,只听皇上侧头问,“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石莱望着沙漏,笑道:“皇上,乃是巳时。”
彰华喃喃道:“她回来都这么久了,为何还未醒?”
石莱不以为然,低头道:“皇上,娘娘昨日才回宫。”
彰华白了他一眼,“朕知道,”突然,扬起笑容,“只要她回来,只要她能醒来,无论她说什么,朕都愿意答应她。”
这包括,废除后宫,只留下她一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去,石莱一愣,在身后跟着激动喊道:“皇上要去何处?”
“去玉壶天。”突然,他又停下步子,害得石莱差点撞倒,石莱不断责备自己,彰华未曾在意,自言自语道:“朕要换身便服,这身龙袍,伺候她十分碍事。”
边说边将一身明黄色的衣袍褪下,石莱却吓傻在原地,“伺候?”随即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彰华来到殿外,只见梓吟在回廊那匆匆跑过来的身影,他瞬间定住,梓吟累得气喘吁吁,见皇上踏出殿门,手跟着挥动起来,来到他跟前,跪了下去,“皇上,娘娘醒了。”
彰华一喜,又呵斥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禀报?”说完,身躯如疾风般越过她跟前,梓吟也感到委屈,从玉壶天过来,也要有个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