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充满了喜悦,双手紧紧将她握住,那力道,却似乎要捏碎她。双眼亦紧紧盯着她,仔细捕捉她每一丝表情。
白滢听言,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犹如被他的话冻住。
经历了这么多,她终于想起在北齐的一切。本以为可以和他一刀两断,却不料,她不但爱上了他,还有了他的孩子。
他可是她的仇人。
“我有身孕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臂,“这,怎么可能?”
他看着她,她的表情多种多样,有一闪而过的怨恨,有不知所措,然更多的是恐惧,厌恶,怀疑与惊慌。怎会如此奇怪?“然,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开心吗?”
看着她恍惚的神色,他的心感到刺痛。难道,她不想要他的孩子?这消息,让她不知所措,她的手放在腹部,下意识地有些开心,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可转念一想,她只能如此,紧接着,一股罪恶之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掩盖了脸上的喜色。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不开心吗?”他像是询问,实际上已肯定了,她不开心。
他突然站起身来,她一惊,瞧见他的手掌已渗出鲜血,双眼凌厉,“你不喜欢我的孩子,对么?滢滢,我知道,一定是鸠浅在你面前胡言乱语,还是,他强迫了你?”
白滢懵懵,他却以为她在默认,他露出厮杀的表情,“我要杀了他,你是我的妻子,却强迫你,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他呢喃自语,讲话开始有些不清不楚,有自责,也有怒火。
她一愣,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原来,他怀疑她与鸠浅……方才他刻意说这孩子是他,就只是在试探她,就想看她的神情?
彰华,你果然阴险。
她冷笑地看着他,有痛苦,有爱怜,她摇摇头,感觉心中莫名的舒服,原来,他也有痛苦,有被人戏弄的愤怒。她看着他,深深思索着,既然对他下不了手,那就报复在他的孩子身上。
这想法刚袭上心头,她不由得一惊,自己真的下得了手吗?她下意识地低头,抚摸腹部。
彰华顺着她的目光,扳开她的小手,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腹部,有恐惧,有担忧,“你告诉我,这孩子,是我的,是不是?”
他一字字道,只要她说是他的,他就信。
可她看着他,眼神充满讽刺,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他一惊,“滢滢?”
她似乎很不屑,不在意他的疼痛,他被她的表情灼伤,垂下双臂,难道,她腹中的孩子……
“孩子是鸠浅的,而且,我是心甘情愿。”她淡淡的声音传来,他瞬间被冻伤,难道她不知道,这种话,就像一把刀捅进他的心窝?
他连连后退几步,声音沙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他的目光开始狠起来。
白滢故意要让他误会,看着他痛苦,她忽然感到畅快,连日来积攒的恨意得到舒缓,犹如汪洋肆意般的痛快。凭什么?若不是他,她不会失忆;若不是他欺骗她,她岂会受他玩弄了那么久?
“彰华,是你先欺骗我,是你……”不,她不能说出实情,桓弟说还要回来,若是叫他知晓白桓与完颜弼还在人间,那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她找出别的借口,“你娶西凉公主,早就暗中筹划好。可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却欺骗我,装出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模样,利用我对你的爱,让我愧疚。什么月食,什么交战,都是你的计划,你害得彰琪成了废人,也让我像个傻子一般,受你玩弄。”
“彰华,你是皇上,娶一个人,何须这般用尽手段?真是心思恐极。”她狠狠地瞪着他,可他不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恨是何原因。
彰华听言,目光躲闪,“你怎么知道的?是鸠浅告诉你的?嗯,所以,你就和他……你背叛了我。”
他拳头紧握,一计重拳砸在屏风上,“铛铛……”一声,屏风瞬间落地。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呢,不也照样背叛了对我的诺言,你一直说要一心一意,可你的后宫不断庞大,三宫六院的姬妾不断将后宫填满,难道只有你可以左拥右抱,我便不能和其他男人欢好了吗?”
“可这些你一直都知道的,就因为我娶了西凉公主,所以你就允许鸠浅上了你的床榻?”
白滢落下了泪水,那报复的闸门一旦开启,仇恨的洪水便再也收不住,她故意放大他的过错,就算他是无奈的,她仍旧不打算理解他,她不打算为仇人同情,他本就三心二意。她心乱如麻,手不受控制地朝被褥下的秋毫剑摸去,忽而,猛然收缩回来,她朝他高喊道:“然,我与他有了孩子,谁让你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不想再看见你,你给我滚。”
彰华神色悲戚,“你是想告诉我,你对他已经有爱,你已经移情别恋了?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白滢冷着色,对于他的质问,已经无所谓。
“难怪你之前在别苑时,不,还在这玉壶天内,我每次与你亲密时,你总是排斥我?怕是在那时,你就因为这西凉公主,打算找别的男人欢好了吧?”
“不错,从我再次在水榭见到鸠浅时,我就开始喜欢他了,只是那时还未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而已。我后悔了,我不要做你的妃子。我不想待在你身边。”
她的话,差点让他瘫软在地,“我不信,朕不信。”
白滢再次冷笑,“那是你的事,如此,木已成舟,这是我和鸠浅的孩子,你若要杀了他,那就是一尸两命。鸠浅也绝不会放过你,彰华,我和他,永远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