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作者:浅语若尘   皇后娘娘,请回宫最新章节     
    这正是慕容复在启程前往西北时留给蕙兰的。可以看出,这是仓促写成的,字迹潦草。
    然而,尽管只有寥寥数语,却是情意绵长。
    兰儿:
    西北告急,情况危急。朕必须亲自前往。来不及与你道别。务必保重,等朕回来!
    另一封信,是在守住锦安后写的,字里行间,除了表达对蕙兰的思念之情外,还充满了喜悦之情。
    蕙兰把两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仔细品味着信中的每一个字,直到熟记于心。
    然后,她把信装好,紧紧地握在手中,放在胸前。
    心中,涌起一股既甜蜜又酸楚的情绪。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认为慕容复在责怪父亲延迟回京,耽误了西北的战事,所以对自己心怀怨恨。
    所以他才会不辞而别,离开后更是一言不发,对自己异常冷漠。
    在离宫的这些日子里,每当想到这些,蕙兰都会感到惶恐和悲伤。
    然而,在这一刻,看到他给自己的信后,所有的忧虑和委屈都随着他信中的温柔话语而消散。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皇上,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乎我,也和前往西南边境时一样,在给太后写信的同时,也给我写了……只不过,太后一直扣着没交给我罢了。”
    其中的缘由,蕙兰自然是心知肚明。慕容复御驾亲征前夕,正是太后对她心存芥蒂之时。
    今晚,太后能让候公公连夜送来信件。说明太后也解开了心结,不再因为慕容复对她的宠爱而耿耿于怀。
    “如此,我也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蕙兰闭上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慕容复正徐徐朝她走来,依旧是挺拔伟岸的身躯,依旧是刚毅英俊的面庞。他张开双臂,带着宠溺的微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泪水悄然滑落,她嘴角却扬起微笑。
    蕙兰让思冰吹灭了蜡烛,黑暗中,她进宫以后和慕容复在一起的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以及他们共同经历的快乐时光,说过的情意绵绵的话语,以及每一次让人心醉的温存和亲吻,都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她在心中暗暗立誓:“待他凯旋归来,我定会还他一个清明安稳的后宫。
    待皇上回宫,我要作为驱散秋疫、铲除奸佞的有功之臣,名正言顺地立于他的身侧,而不再是那个生死攸关,等着他来拯救的、可怜楚楚的小女子。”
    此后,一切都按照蕙兰预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次日清晨,经过太医彻夜的救治,端妃保住了性命,但因伤势过重,神志依旧不清,也无法开口说话。
    紧接着,端妃深夜遭宋氏刺杀,太后亲自到离宫探望,命令太医不休不眠全力救治,终于转危为安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与此同时,碧霄殿的掌事宫女景心,独自来到离宫,前往西墙根附近的狭小庑房,照顾重伤的端妃。
    景心来的时候,路过了宋氏的房间。彼时,宋氏正被困在里面,一边拼命地砸门,一边凄厉地呼喊着:“林乐瑶,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没死……等着,本宫早晚会出去,取你性命……”
    那一整日,蕙兰皆闭门不出,躲于房间内。仿若外界诸般纷扰,皆与她无关。
    直至夜幕降临,她才悄悄行至房后的小径,一如往昔,带着思冰,往西北角门而去。
    约二更时分,陈同终于来了。
    此刻,蕙兰最为关切之事,乃是端妃的信是否被取走,与端妃私下联络之人,有无被陈同所派去监视之人发现。
    尚未等她发问,陈同便在门外向她请安。
    他一开口,蕙兰便觉异样。
    陈同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紧张与忧虑。
    蕙兰惊愕地问他:“何事?计划是否有意外?是否被取信之人察觉?”
    陈同轻声道:“娘娘,微臣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蕙兰愣住了,一时未能明了陈同之意。须臾后,她近乎本能,讷讷道:“说吧,先说……坏消息!”
    陈同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才忧心忡忡地说:“皇上与荣威将军,在收复奉河关之战中失利,被匈奴困于阳泉谷……已有五日矣!”
    蕙兰后退两步,呆立于瑟瑟秋风中,久久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深秋将至,西北那边入冬更早,慕容复等人被困阳泉谷,若短期内无法突围,粮草耗尽后,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许久,她才勉强振作起来,问陈同道:“太后……已知晓此事了吗?当速速想办法增援皇上,破解当前困局啊!”
    陈同点点头,沉声道:“已然知晓,太后连夜召王渤宰相入宫,正在商议,是太后让微臣将此消息告知娘娘的,还说娘娘只管按计划行事,皇上这边,有她呢!”
    蕙兰沉凝道:“既如此,便依太后所言,当下计划,万不可停滞,以免错失良机……同我讲些好消息吧!”
    陈同的声音沉稳了些,放低声音道:“娘娘,昨夜五更前,果然有人取走了墙洞里的信……今日一整天,微臣皆派人暗中紧盯,不出娘娘所料,端妃在宫中的同党,果然不止一人!”
    蕙兰轻舒了口气,用沉稳的语气问道:“都是谁?”
    陈同略一迟疑,才答道:“平素与端妃联络者,乃内务府副总管刘仁。而暗中配合刘仁,私下与其偷偷会面,商议让秋疫于宫中蔓延之事者,是……韩贵人!”
    “刘仁和韩贵人!”
    蕙兰并未太过惊讶,冷笑道:“原是刘仁,无怪乎此,既能迅速将查抄宁安侯府的消息传出,又能顺利取得冬卉用脏的帕子……
    还有韩贵人,这韩玉珂当真是要一条路走到底了。不过细想来,她屡屡滋事,惹怒太后,自知不会有好下场……索性破罐破摔,一心倚靠端妃这棵大树……盯紧他们俩!”
    陈同应声道:“娘娘放心,刘仁和韩贵人的一举一动,皆在微臣的监视之中,必不会让他们再生事端!”
    蕙兰点点头:“暗中关注即可,万不可露出破绽,此外,已得药方之事,切不可被他们察觉。只要他们俩对先前之事一无所知,我们的计划便成功在望了……”
    陈同沉默地听着,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娘娘,刘仁和韩贵人,倒是容易对付。微臣不放心的是宁安侯,他……可是老谋深算,狡黠至极!”
    蕙兰沉凝道:“你所言甚是,宁安侯自是难以对付,故而我等更应审慎……切不可心急,需循序渐进,本宫有把握,必能使鱼儿上钩!”
    话虽如此,她的心却亦是紧紧揪着。
    此时,她不仅要思考如何对付宁安侯与端妃,还增添了对慕容复的挂念与担忧。
    稍作停顿,蕙兰终究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地说:“圣上与荣威将军被困阳泉谷,情势危急,而京城距西北甚远,派兵增援的话,越早越好,不知太后等人商议得如何了,准备派谁前往……”
    陈同亦叹息道:“章威死后,顾帆大人留驻西南边境……现今朝中可用之武将,实是寥寥无几。
    不过娘娘也不必过于忧扰,圣上英武过人,微臣以为他不会坐以待毙,必能想出法子突围,化险为夷。
    况且还有荣威将军在,他英勇善战,又足智多谋,有他伴于圣上身侧,可谓如虎添翼。”
    蕙兰用认同的语气说道:“荣威将军实乃难得之帅才,不仅武艺高强,为人亦正直忠义,与宁安侯截然不同……
    细想来,宁安侯能在侯府查抄前夕,连夜出逃,只为藏匿起来,等荣威将军凯旋时再现身……
    他这是算准了要借儿子的功勋和声势,免被问责……足见他这人,贪生畏死,毫无担当!”
    言及此处,她心中忽地一动:“本宫忽生一计,倒是可利用此宁安侯之此心理,令他毫无疑虑地上钩……如此这般,你速去面见太后……”
    她的声音放低,对陈同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陈同听罢,即刻匆匆离去。
    次日清晨,各种消息纷至沓来。
    先是兵部侍郎向太后进言,现今皇上与荣威将军被困阳泉谷,急需派兵增援。然而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朝中一时竟无合适人选。
    不如传旨下去,暂时赦免宁安侯,命其自藏身之处现身,率军前往西北增援,戴罪立功。宁安侯乃荣威将军生父,即便为了儿子,他也定会全力以赴。
    此意见得到数位大臣附和。
    据传太后沉默许久,虽未即刻表态,但观其神色,似有心动之意。
    紧接着,后宫便有风传静妃已然好转,虽眼下尚不能下床,但神志已然清醒,亦能开口说话。
    太后有意待她完全康复后,准许她迁出离宫。
    这些消息,在趋炎附势的后宫传扬开来,其中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思冰入内向蕙兰禀报时,她只是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深秋白昼,愈发短暂。午后,几乎是转瞬之间,天便黑了。
    寒气逼人,蕙兰与思冰早早便上了床,裹着棉被,絮絮而谈。
    敲门声响起时,蕙兰吓了一跳。这个时辰……还有谁会来?
    思冰跳下了床,紧张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是我,开门!”
    竟是宋氏!
    思冰赶忙走过去,门一拉开,宋氏便呵着双手,缩头耸肩而入,嘴里嘟囔道:“天儿越来越冷了,真是冻死个人了……”
    蕙兰诧异道:“你怎么出来了?你的房门不是反锁着吗?”
    她沉凝道:“门锁着,不是还有窗户吗……罢了,不必再佯装了。只需让景心和离宫的人相信端妃是我刺伤的,日后莫要胡言乱语就好了……
    我在屋内,如坐针毡,实在放心不下,故而趁夜无人,翻窗而出查看!”
    说罢,宋氏停下,面带微笑:“来时,我顺便去了西墙根那儿……发现西墙根砖洞里的信仍未被取走!”
    她凝视着蕙兰,用戏谑的语气念道:“本宫无妨,你们可依计行事。另,传讯过去,让父亲原地待命,静观其变。皇上和哥哥被困阳泉谷,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
    她再次停顿,笑容更甚:“字体歪斜难辨,符合静妃当下的状况……她脖颈受伤,难以直起身,写字自然也如鬼画符一般。至于语气,亦毫无二致,外人定然不会生疑……
    兰贵妃让景心来照料静妃,又放出消息说静妃虽无法下床,但已恢复神智,原是想让外人知晓,端妃已然可以写信,且身边有个信使,能够如往常一般与他们联络……委实考虑周全!”
    蕙兰也笑了笑:“端妃重伤无法下床,身边若无心腹,砖洞里平白无故出现一封信,再愚笨之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诈……
    你也是,明知之事,还偷偷跑去看信,看完可曾放回原处?”
    宋氏嗔怪道:“自然,需确保万无一失。我只是好奇,故而取出看看……罢了,我在此守候,待会儿再去一趟,我料想外面的人也正盼着,端妃受伤这两日,他们必定如无头苍蝇一般!”
    一个时辰后,宋氏又去了西墙根处。
    不久,她折返回来,面带喜色地告诉蕙兰,信已被取走。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沉凝道:“有了第一封信做铺垫,第二封信,便可水到渠成……这局棋,已稳操胜券!”
    蕙兰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宫自认为已谋划周详,可不到最后一刻,仍不敢掉以轻心……”
    宋氏接过她的话,用坚定的语气说:“放心吧,明晚,静候佳音!”
    蕙兰没有回头,缓缓地说:“是的,明晚……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次日,蕙兰整日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昨日还感慨深秋白昼短暂,今日却又突然觉得漫长无比。
    她心中忐忑不安,时而担心事到临头,被宁安侯识破,前功尽弃;时而又觉得如今的宁安侯犹如困兽,在急迫之下,更容易冒险,而非冷静思考。
    坐立难安中,她将这两日所做的全部准备工作,从头到尾仔细梳理了一遍。确保每一环都紧密相连,每个细节都考虑得极为周全,毫无疏漏。
    天终于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