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小郎君变身黏人小狗,看的乌家人从开始的惊奇稀罕变成后来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这不,半晌午,由春转夏,天儿渐渐热火。
穿着薄薄衫儿的乌大窄袖撸老高,太热了。
乌母嘱咐乌大将灶房一早煮好消暑的绿豆汤投井冰镇,抹着汗水的他手脚麻利。
一会功夫不到,干完跨步冲屋里跑,没办法,外头日头毒的晒死人。
老实汉子刚踏进堂屋,进了阴凉地,没来及喘口凉快气。
东边厢房这边门好似关不紧,虚虚掩掩的门缝断断续续露出独属于小夫妻的喁喁私语。
“你跟我回庄子吧,嗯~”
“咱不生气了行不行,我这两天表现应该可以吧,你气若是没消,回去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好不好!”
天儿热,窗子特意敞开透风,凉而舒爽的风穿屋而过,刮人脸上身上很舒服。
乌钰儿本来坐在床上,无奈大热的天缠磨消耗她的李兰生半点觉不着热。
她走一步,他后边跟一步,她坐床边躲热,他一刻不闲跟过来。
压着她身边的竹席坐下,外头烈日正浓,胳膊贴胳膊算了,她勉强忍耐。
谁知小郎君哪里学来的,胳膊贴着不成,揽着她的腰肢哄她回去。
热气哈乌钰儿白生生的颊侧,半张蔓着鲜红的花枝的美人面。
不知外头的日头烈,还是少年郎糊了大片的热气烫,烘得脸红透了。
“我不回去,你要是忙你自己回去吧。”
缠磨的不耐烦,乌钰儿甩手离开,坐在了桌边。
男人垂落长眸,沉沉落在落空留不住人的手臂,修长有力的手掌试探地抓了抓,自然什么都抓不到。
李兰生又一次告诫自己再忍忍,他犯了错,妻主生气甩脸子给他看不是应该的吗?
她怎么不对旁人甩脸子,只对他,还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人,是她主夫。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成日哪有不吵架闹脾气的时候。
在妻主那讨不着好,深受冷落的郎君短短时日就已自动研习自己把自己哄好的独家技艺,当真可喜可贺。
最近京畿来信频繁,李兰生不难猜出恐怕大局尘埃将定,他回京一雪前耻指日可待。
往日日夜期盼的结果,如今事到临头李兰生却失了以前的畅快。
他忽然好似不怎么惦念回京了,事情并不以人力所扭转,京城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不便在乌家处理,哄不来妻主的郎君蔫巴巴回了宅院。
临走前,给她拉到门前好生叮嘱一番,不回去没关系,我天天过来。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纵容样,明明离得很近,村里到村外的距离,用得着生离死别的吗?
好不容易送走了难缠至极的李兰生,如今只盼着小郎君早早想开,早早归家,两人各过各的安生日子。
世事又怎能尽如人意。
李兰生一走,乌钰儿快活的如同放飞的鸟雀,挥舞着双翅,扑腾扑腾。
虽然李兰生每晚必回来,不过地位轮流转,他打地铺,乌钰儿睡床。
哪怕回来打地铺,小郎君依旧像得了好地盘,天天不辞辛苦过来占地方,晚上睡得美滋滋。
白日天热,乌钰儿喜欢去村头的大树下乘凉,那儿风凉习习的。
村里的娃儿下午不睡觉也习惯过去乘凉,找乌钰儿一起玩耍逗乐。
这天吃了午饭,挥别父母的她搬着张小板凳溜溜荡荡地去了村头。
本以为会碰见玩好的小娃儿。
结果,远看树下站着的熟悉身影,脚下一顿的乌钰儿瞧着小郎君张望着路口对她笑笑。
清风掠过,卷起鬓发,缓缓靠近,树下除了路生平之外,再无其他。
阳光照耀下眯眼客套的女郎。
“路郎君怎么在这,路小满他们呢。”
注意避讳,不打算坐下的女郎手里拿着板凳,想着找两句话应付应付场面,客套两句就走。
“那日我听见了。”
“啊!”
乌钰儿走近后,舒展笑笑的小郎君似羞赧,似胆怯地垂头。
不敢看近在咫尺的心上人那双午夜梦回扰得他寝食难安的一汪水眸。
看了,嘴边打了千万次腹稿的话就怕七零八落的成不了形。
定在乌钰儿干净的鞋面,鼓足了勇气的小郎君。
掏出了怀里缝缝补补了几个日夜的荷包不由分说地抬起女郎的手,硬塞进她手心去。
路生平的手心垫乌钰儿的手背,她清晰的感知他手心的薄茧刺刺挠挠的,指尖颤颤的乌钰儿有点痒。
“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去,我去给你送安神的药材,就听见你和李郎君的谈话,我不是故意的。”
他握着她的手不放,而她盯着自己手心的荷包满目茫然不解,似是努力辨别他没头没尾的话。
安静了片刻,乌钰儿抬头对上少年郎紧张的眸子。
“你都听见了啊!那麻烦你保密,我和他不想把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
你知道的,我不想父母为我而忧心。”
路生平:“我不会,我保证守口如瓶,我不会说的。”
得了路生平语气坚定的答复,舒了口气的乌钰儿这时终于有空解答其余疑惑。
她看了看手里的荷包,很精致,绣的莲花并蒂,上面用扁红色的小绳打了络子方便挂在腰上。
乌钰儿指了指手掌的荷包,她以前只听说男女谈情,若谁家小子喜欢哪家的女郎,要不送簪子,要不送荷包。
路家郎君送荷包给自己,饶是性子大咧木楞的乌钰儿面对小郎君近乎坦白心意的举动。
这时才觉得荷包烫手的小女郎。
“你收回去吧,我不能要,我真不能要。”
葱绿生机的大树如同大大的伞,树荫漏的点点光芒落在惊吓推拒,慌忙摇头的小女郎俏白皎洁的脸颊。
她惊慌地睁大了眼,眼珠子水灵灵看着他。
好像他是给她造成困扰的人。
要不是他抓紧了她的手腕,一手盖在她手心,隔着荷包压实了下去,不容她将手中的烫手山芋丢出去。
自己辛苦制备好几个日夜的礼物被心上人推拒不要,路生平闪烁亮光的眼有那么瞬间的黯淡。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情,以女郎不容拒绝的坚定将荷包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