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不可能,我和你难道就没有可能吗?李家郎君性子我有所闻,他性子高傲,一开始我便知晓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我和他不同,我性子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咱们同村近二十年我想你应最为清楚。”
“你反正和他成不了,何必顾忌这么多呢。”
“他并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会离开小凤村,你愿意抛弃父母随他而去吗?”
“他迟早要走,你则迟早再婚,如不慎再找个李家郎君这样的可怎么好。”
“你我知根知底,我们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得时候怡然自得,回家的时候满怀心事。
不可否认路生平这番说得有理有据,戳到了乌钰儿的心坎里。
她不相信李兰生的甜言蜜语,两人从来不曾处于同等地位。
高位者赏赐给予低位者的爱,给的大方,收的也痛快。
乌钰儿不会赌他虚无缥缈的真心有几何,能维持多久。
她在乎的是他们一家子日子过得平稳才好,而李兰生对于当下的乌钰儿,他代表不安定,不平稳。
她巴不得他快快回他的富贵窝,早早把她这个乡野村姑抛掷脑后。
往后日子,她过她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彼此毫无牵扯才最好。
晚饭过后,天全黑了,忙碌了一天的李兰生打庄子归来。
打着哈欠的乌二光着膀子披了件盖肩的衣裳给他开的门。
乌二睡眼朦胧,擦身进门的妹婿神色疲惫,黑夜张了张嘴,想关心两句。
门带上,一转头,人早跑远了,他嘴里关心的话没机会出口。
想着明天给妹妹知会声,好好关心关心自己夫郎,他这个做哥哥能少操两口子的心就好了。
东边早熄了灯,李兰生摸黑悄悄压低了脚步进门。
顺手带门的他照旧先靠近床榻几步,借着窗外冷白月色,背对着他的小女郎团缩成一团。
身上薄薄的单被让怕热的女郎任性踢一边,她怀里抱着揉巴成团的被褥,侧脸抵着压在身下的被子,睡得好梦正酣。
黑暗中轻手轻脚地换下白靴子,沉吟良久,最终无视了床外乌钰儿上床前为他打好的地铺。
趁人睡觉之际爬床的少年郎平静的面上不见丝毫羞愧。
手臂越过乌钰儿,掏了背对他的小女郎怀里的薄被。
小心将人转过身来,正对自己才肯罢休,手臂搭在熟睡的妻主腰侧,一把将人捞怀里抱住。
李兰生揽着妻主,他垂下眼眸,盯着失了薄被,怀中空空的女郎不自在的黛眉微蹙。
落空的手下意识朝四周虚虚打捞,手捞到面前的一抹墙。
抱着墙壁心满意足朦胧大觉的乌钰儿,徘徊不走的视线停留了许久许久。
手臂支颐脸侧,想到今日皇姐快马加鞭送来催促他归京的信封,嘴边荡漾的笑霎时收敛了许多。
黑夜总有股特殊的魔力,它加重孤独人的孤独感,彷徨人的彷徨,不自信人的自卑。
以及唤醒人隐匿于心底不肯对外人道的脆弱。
“你愿意同我一道归京吗?”
李兰生这话问的不确定,他心里清楚,若当着清醒的女郎询问。
女郎大概会仰着她皎白非常的小脸,一点不对他期盼的答案留情面,不留情打散他的幻想。
大概不愿意的吧。
她一点,一点不把他放心上。
又怎会心甘情愿陪他背离家乡,远赴京城呢。
饶是如此,不愿面对现实,或许准确形容,不愿面对冷漠的妻主。
选什么都不选他的妻主,李兰生自己骗自己。
他一字一顿,手指缠绵地绕着妻主的丝缕乌发打圈。
一圈又一圈,缠绕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缠绕,如此往复。
“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我去哪,妻主就跟我到哪,好不好。”
“钰儿知道的吧,我离了你可就活不了了,你心这么软,一定不愿背负血债对吧!”
他掩不住惊惶的喃喃自语,身下的玉人睡得倒是香甜,哪里感同身受李兰生的惴惴不安。
第二日吃了饭,乌钰儿想着去找李兰生说清楚道明白两人关系,掰扯明白了回复路郎君。
不愿不明不白拖拉的乌钰儿。
不可否认路生平的提议很诱人,他摸准了乌钰儿怕麻烦的性子。
乌钰儿这人有点好,犯了一次的错误,她会竭尽全力避免第二次。
在她看来,和李兰生匆匆忙忙的成亲便是她人生犯的大错。
而为了避免再次犯错,她第二次成亲必选择熟悉脾气品性,家境相等的清白人家。
路生平拿捏了这点,但他料错了一点,乌钰儿她道德水准定的高。
心动是心动,但一切得等她和离了再谈,要不对小郎君的名声不好。
想到当初李兰生允诺,她若喜欢了谁家小郎直说,两人直接和离。
这句话记得清楚的小女郎事不宜迟,写了封和离书,竟直接寻人和离去了。
平平得了门房禀报,家里的女主子回来了,料定主子爷得了消息一定开心。
他不敢多有耽搁,忙进屋通报去了。
果然不出平平所料,对案上信封沉吟许久的李兰生听乌钰儿来了,大喜过望。
两人自那次吵架,冷战过后妻主就没踏进过门,现今过来,莫不是知晓了他的好,特地过来和好的。
想得美,撂下信封,一阵风刮出了屋,那边乌钰儿过了正堂,正巧与他碰见。
“你有事与我交代。”
“你有事同我讲。”
坐进了屋,仆从上了果盘点心并茶水,随即有眼色的躬身退下。
徒留两人对坐沉默良久,乌钰儿盯着茶盏带出茶沫的茶水出神,实则思量腹中言语。
打好稿子,她抬头,那边正好也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居然一同开口询问。
片刻,李兰生先笑了,想着自己对不住女郎君。
而今女郎过来,他顾不上脸面,须得叫眼前人觉他心意,他的未来有她。
“你来的正巧,我刚得了消息,家中纷杂事务眼见了却,家姐家书急促,催我即日归家。”
听得此话,意外之喜的乌钰儿,意思他马上回去,而她自然维持原本的生活,两人和平散伙。
“我心悦你,想带你归家,拜见亲人父母。”
“我们以前的婚礼过于潦草,我想着归家之后务必大办方了却了你我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