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卯被关在贺寅的寝殿里了,无奈之下裹着被子。
贺寅叫人准备热水。
宫人们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把浴桶装满。
调好水温,贺寅就把金卯的被子扒掉,要去抱他。
金卯紧紧蜷缩在里侧:“奴婢自己走!”
“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拿脸子给我瞧?”
金卯:“不敢。”
“那就是一定了。”贺寅叹息一声,苦笑道:“我恨不得把你捧上天,你却不把我放在眼里,别人什么都没做,你对他们倒是千般万般的好。”
金卯没理会他的悲春伤秋,快速跑进水中,背对着贺寅,只露出一个脑袋。
贺寅舔了舔唇。
“萧抟同你说,陈阙长得像你?”
金卯顿了一下,面不改色的擦洗手臂:“没有。”
“你肯定气坏了,毕竟是会偷偷收藏我手帕的人,别多想,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已经警告过萧抟,他往后不会再胡说了。”
*
此时的萧抟全身裹着厚厚的绑带,生死不明。
君茗抽着烟杆,吧唧一声,感慨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看他造化吧。”
阊阖板着棺材脸:“捡垃圾的,什么都往家里带。”
*
金卯平静道:“殿下准备将奴婢关到几时?”
“与我待在一起不是很好么?你毕竟心悦我,就在这屋里,你我二人……”
金卯:“见不到太阳,老得快。”
贺寅不知何时凑到他身前,弯腰,执着的将那句话说完:“我们至死方休。”
金卯被他盯得发毛:“奴婢何德何能。”
贺寅幽幽盯着他:“长陵欺负你了?”
“没有,公主殿下宅心仁厚。”
“都拿气给我受了,还说没有。她都是怎么欺负你的,为夫去给你讨公道。”
“当真没有。”
贺寅笑了笑,吻吻他的脸颊,他没躲。
“气得像河豚似的,还嘴硬。”
金卯:“……”
“你不说,那就让她说,我平白担心了一个时辰,这事怎么算?”
“殿下有伤在身,不宜动怒。”
贺寅把帕子抢过去,浴桶里的人耳朵通红,僵着。
“奴婢自己……”
“现在孤心绪颇佳,你想要什么?”
金卯抿了抿嘴:“殿下以后不要再打宫人了,当心伤了玉体。”
“……”贺寅沉默了一会儿,“哈?”
他抵着金卯的额头,轻声道:“不应该叫我离陈阙远远的?”
金卯觉得他的脑回路十分有病。
“陈大人是殿下的伴读,又是国之栋梁,若让他为殿下所用,殿下便可大展宏图。”
“心口不一。”贺寅只要和金卯待在一块,就会变成睁眼瞎,能给自己找到无限多的乐子。
他先是把金卯脸上的无语当做默认,随即又把金卯脸上的不情愿当做欲拒还迎。
于是他心情颇好的把这羞愤欲绝的人抱出水,并在对方差点哭出来时才良心发现。
贺寅浑身不得劲的龇着毛,哑声道:“金卯儿,当正妻的人,就这样对待夫婿?”
金卯闭了闭眼。
他当时和对方顶了一句,就被对方记住了,天天拿正妻说事。
“殿下慎言。”
“那今天也凑着吧,七天了。”贺寅弯了弯眼睛,笑容有些孩子气:“我每天都给你数着。”
金卯掐算着对方快回朝廷了,就没把这话当真。
只在皇庄养了十天,贺寅就带着金卯回京了。
他压根不像一个被刺中心口的人,要么抱着金卯一动不动,要么一整天都不回来,总之他不会安静的、像个病患那样乖乖躺在床上养伤。
而神奇的是,他的伤口竟然愈合了,第十天就开始结痂。
金卯给他换药,郁闷的瞥了一眼自己被菜刀割了一下、半个月都没好全的食指。
贺寅笑吟吟道:“脾气大,身体也娇弱,养了个金疙瘩。”
金卯不好意思嫌弃他这一嘴土味,就没说话。
贺寅瞧着那截细腰,突然有些渴:“今天……”
金卯连忙回道:“今天一定能回到京城!”
贺寅笑了:“早点回去也好。”
金卯打算回去就问问三哥,赶紧换个差使才行!
马车在黄昏时开进永巷,贺寅关上院门,将人抱入房间,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殿下,不可……”
贺寅笑容纯良:“再不许,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金卯颤了颤,知道他这话不是开玩笑。
属于贺寅的温度灼灼的贴在唇上,金卯眼尾泛着红晕。
……
这一夜囫囵敷衍过去了。
金卯醒来时天光大亮,生无可恋的缩进被子里。
贺寅推开门,连着被子将他挖起来,狭长的双眸噙着深深笑意。
没吃饱的野兽看到猎物时,也是这样笑的。
“一天。”
金卯懵懵的看着对方。
贺寅攫住他双唇,良久,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现在,我要收第二天的利钱。”
……
贺寅饶有兴味的给金卯洗脸,饭菜准备停当,将他喂饱,洗了碗,又凑上来。
“我要第三天的。”
金卯人麻了。
好在元和帝派人来宣旨,要贺寅暂时在永巷疗伤,待十月底加冠后,给他封王辟府。
崔滁念完圣旨,又掏出一卷,这一卷是陛下要金卯去神宫监当掌司。
神宫监听着好听,其实就是给皇家看坟的,负责在太祖坟前烧香除草,防止小蟊贼盗墓。
宫内四司、八局、十二监,统称二十四衙门,神宫监排在末尾,有点功劳但犯了错的太监都在这里养老。
可金卯才二十三岁,养哪门子的老?
贺寅目光沉沉。
老头子这是要棒打鸳鸯。
“请提督转告陛下:关于金卯的这道圣旨,臣有异议,金卯追随臣半年,忠心可鉴,恳请陛下收回旨意,臣寅昧死乞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