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啪——”
金卯走出君淑家院子时,几团雪球猛不丁砸到身上。
那雪揉得很紧,砸在脸上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疼得他皱起眉头,望向那几个扔雪球的小毛孩。
几个萝卜丁发现砸错了人,慌了一下,全都不动了。
那孩子王也慌了慌,面上一狠,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他肯定是春宴的亲戚,打他!”
小毛孩们不由分说,又在地上掏雪扔他。
金卯连忙抬袖遮脸,雪球砸在手臂上,有些是真石头。
他遮不住侧面,“咚”的一声,石子就砸中脑袋。
“嘿!住手!”金卯呵斥道。
这帮小孩着实可恶,他又没招惹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停下!”金卯动了怒,不悦道:“再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他和那个凶婆娘一样,吓唬人!”
孩子王有恃无恐的做了个鬼脸,向小喽啰说道:“他不敢动我们的,敢动手我就回去叫爹娘,怕甚?打!”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谁敢动他!”君茗撸着袖子出门来,站在金卯面前。
她单手叉腰,指着这五个小孩骂道:“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吃了我家春宴的东西还打她,真不要脸!回去问问你们老不要脸的爹娘,怎么还不把那小不要脸的畜生杀了?要是我生的,抬手就劈死!呸!”
孩子王恶声道:“她想和我们玩就必须给我们买东西吃,她想在这条街上光明正大的走动,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区区外来户,凶个几把!等我爹回家,打死你们几个娘们儿!”
他又冲金卯喷了口粗气:“这个小白脸是向着春宴家的,别放过他!小的们,斩草除根,把他们一窝端了!”
吆喝一声,一群熊孩子又开始往地上掏雪,炮弹飞射。
金卯本想训斥一两句就走人的,但现在,他生气了。
他和君茗一块儿,团着大雪球使劲砸回去。
几个小孩哭得稀里哗啦,哭着也不忘回击,但敌方是两个大人,随便扯一根头发丝都比他们的腿长,我方小手小脚的,如何敌得过?
所以打不过就叫娘。
“娘!嗷——有人欺负我!”
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怒咆:“哪个婊子不长眼,欺到老娘头上,贱人!”
砰的一声,院门开了,那膀大腰圆的粗壮妇人横眉冷目,不由分说就扯着大嗓门骂起来。
“没天理了!两个大人欺负小孩子!你祖宗老坟遭雷劈棺材长瘤阴间当猪狗了,敢情你上辈子偷了一千个男人,病痨缠身,生不出康健的儿女,就可劲叫那小浪蹄子欺负别人的娃!病痨贼妇——”
她指桑骂槐的针对君淑,精准戳到君茗的逆鳞。
君茗火冒三丈:“老虔婆!嘴巴囊粪了就这般臭气熏人!你家小兔崽子打了我们春宴,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你们会做人么?这才哪到哪,没把他打个半死那是老娘一家子人美心善!要是脾气上来,直接拧断他那鸡脖子!”
她没开玩笑,眼睛里已经有大开杀戒的征兆了。
可惜那妇人看不到,以为君家都是女子,好拿捏,便肆无忌惮的回道:“哆!妖艳贱货,谁知道你是干什么勾当的就敢胡吣,再说两句老子要你死!”
君茗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屈膝,狠狠顶在那肥硕的腹部。
妇人摔出去一丈远,张牙舞爪的爬起来,要和君茗过招。
她掐架从未输过,前些年把一个她见不惯的女人撕得彻底毁容,所以,这妇人当下就铆足力气,想如法炮制,撕了君茗的脸。
可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三十万海寇二把手,让人闻风丧胆的飞天小夜叉……
虽然这小夜叉被贺寅打得满地找牙。
但放眼整个王朝,能和她过招的人屈指可数。
区区一个市井泼妇,哪里会是君茗的对手?
那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过肩摔重重的砸在雪地里,君茗踩着她的脸笑道:“你想要谁死?”
一帮邻居瞧了半天热闹,这会儿才七嘴八舌的劝起来。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她有家有口的。”
“远亲不如近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别闹得太难看,放了她吧。”
“是啊,说句公道话,是你们先打了人家的小孩,两个大人,干嘛和小孩计较?”
……
阊阖易容成春宴,板着脸,站在门口向众人说道:“那么,小孩打你们,你们也是不计较的吧?”
她拎着大棒,点了点那几个昂起脑袋的小毛孩:“这几人都打过我。”
棒尖一转,对准他们的爹娘:“那你们来还债吧。”
阊阖速度奇快,瞬间拎着大棒飞闪而来,将一群人打得头破血流,有人要斗狠,去厨房摸了一把刀,劈头盖脸朝阊阖砍下来。
阊阖两指夹住刀身,突然收指一弹,杀猪刀被弹飞出去,刀身凹出一个小槽。
这群人在眨眼间就被她打趴在地,满地打滚。
她背起手,一脸天真无害的说道:“大人说话要算数哦,别和我计较。”
金卯望着横七竖八的男男女女。
他抿了抿嘴。
这些人其实就是抱做一团欺负君淑一家,春宴被他们的孩子打了,没有一家人登门道歉不说,反倒要君茗体谅加害者。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所以,这些人就算被打得再惨也是报应,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众人鼻青脸肿的爬起来,扬言要报官。
金卯缓缓说道:“有什么委屈就同咱家说吧,正巧咱家也有点委屈。”
他露出手腕,上面有被石头砸出来的几块红痕。
“出来办任务却被几个小孩偷袭——”金卯学着严乐的样子,做了个要笑不笑的表情,他这样笑是很好看的,但要是东厂鹰犬这么笑,就有点吓人了。
金卯微微抬眸,看着凝固在原地的居民,轻声道:“咱家也不能同小孩过意不去,这样,他们的大人呢?出来。”
众人死活不敢冒头,坚决不承认那流着鼻涕的蠢东西是自己生的。
有人悄悄溜进院门,把门栓好。
孩子什么的可以再要,但惹到番子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全家的小命都得赔进去!
被关在外面的熊孩子:“……”
金卯等众人散了,把一群小毛孩子拎到跟前训斥半天,又叫他们去和春宴道歉。
当然,春宴伤得那么严重,自然不是道歉能了结的。
所以君茗出手,把春宴受的伤一五一十还回去。
金卯把熊孩子们一个个送走,他站在小孩身后,小孩爹娘看到他时差点魂飞魄散。
“厂、厂公——”
金卯轻轻把小毛孩推上前,淡淡看了熊父母一眼,不声不响的给君淑家撑了一个腰,他才离开。
那壮妇的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天杀的啊,当家的,你醒醒啊!”
金卯折身回去,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院里打着火把,光线有些模糊。
但他眼力好,一下子就认出那半死不活的人朱雀巷的麻子脸。
“该回家了。”贺寅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