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奇怪道:“你想对皇后娘娘说什么?”
金卯解释不清那些消息的来源,只得说道:“玉沧国既然入侵边境,想必不久就会大规模寇边,娘娘若知道此事,定不会袖手旁观——”
萧胤闷着脸将金卯掰转身去,往前推了两步:“知道了,回去睡觉。”
金卯紧声道:“玉沧大王子狡诈多智,倘若开战,后果不堪设想,他是娘娘同母兄长,或许只有娘娘能劝动他——”
萧胤目送金卯出去,他觉得金卯的担心来得过于悲观,大夏兵强马壮,还能被玉沧摁着打不成?
但换个角度想,手无寸铁的人怕战火烧到国内也是理所当然。
思索片刻,次日,他到底还是进宫去求见皇后了。
萧胤中规中矩的请了个安,那两排珠帘后的人柔声道:“我来大夏两年了都不见你进来走动走动,今日怎么想着来看我了?过来些,让我瞧瞧——”
皇后话落,两个女官便挽起珠帘,微微低头:“小公爷,请。”
萧胤上前,在绣凳上坐定。
上首的人黑发绿眼,挺着孕肚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身边放着几只果盘。
她端详萧胤片刻,笑道:“听说你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玉沧美人,可惜一双绿眼睛却没传给你,这副模样是全照着父族长了。”
她没什么架子的嗑了一把瓜子,看看萧胤,顺手就给他抓了一把叫他一起嗑,然后天南地北的胡扯一通。
末了抹抹嘴,说道:“你还有个舅舅?改天得闲了叫他一起来,这里的玉沧人拢共就只有本公主和几个小丫头,宫里规矩多,不能出去,你们进来倒是比我出去要容易许多,来也不要空着手,带点新鲜的小玩意小点心给我才不失礼呢。”
萧胤吐掉瓜子壳:“知道了,不过殿下知道玉沧的近况么?”
皇后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玉沧大王子抢劫大夏小镇的事。
“玉沧怎么了?”皇后急忙问道。
萧胤见她挺着大肚子,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他若无其事道:“闹了点旱灾,不过最近好转了。”
皇后笑道:“原来是旱灾啊,害我虚惊一场——”
萧胤从皇后的端宁宫出来时,皇后叫身边的女官送他。
女官脸色难看道:“小公爷,切记祸从口出,皇后娘娘这胎怀得艰难,倘若因为您三言两语出个好歹,您想过后果么?”
萧胤平静道:“皇后该入主坤宁宫,可坤宁宫竟叫一个贵妃住了去,你们怕我向她讲真话,但瞒着她就是对的么?”
女官凌厉的望着他:“这不是小公爷该担心的事,宫内事务繁忙,恕不远送。”
萧胤出了宫,才发现他欠考虑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设若玉沧铁了心要来袭夏,玉沧公主一个远嫁女也不能做什么。
实际上她来和亲就代表玉沧把她当弃子了,两国和平时她能享受优渥的富贵生活,两国交恶,她就要被落井下石。
这是个如履薄冰的女子,玉沧的王室不要她,大夏整个皇宫的人都在骗她。
而她势单力薄,就算被骗了也不知情。
萧胤出宫后就去了兵部。
兵部尚书和侍郎对弈,一伙人聚在一块看他们下棋。
兵部尚书在西北方落下一颗白子,掷地有声的道:“孤山十万大军封关,三万座烽火台从孤山、玉门、石头堡、狐尾山一直绵延到长枫林,一旦敌袭,以狼烟为信,我方三十万边境驻军便势如破竹,直捣玉沧心腹!”
侍郎举棋不定:“只怕玉沧早有准备,他们打小在马背上长大,要打突击战便易如反掌,反观我大夏,骑兵不适应西域的气候,步兵又多是更夫卒子,三十万人倒有二十五万是想回家的,若要带这一支军队攻上玉沧王都,难。”
两方争执不下,萧胤围观片刻说道:“若打仗了,谁去领兵?”
旁边的兵部堂官说道:“何化成,他是西北人,对那边熟,你小子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叫他带你上阵杀敌——”
萧胤没说话,打仗可不是玩游戏,倘若厮杀起来,不见血决然是不会收工的。
他问道:“没给玉沧去信么?信上以皇后的名义,叫他们安分些,不然杀起来对两边都没好处。”
兵部尚书抬起眼皮看向萧胤。
“玉沧把主道切断了,凡是大夏人一律斩杀,信使也不例外,它玉沧摆明了就是要开战,讲和那是优游卒岁的小白脸才会干的事,你小子若是有点血性干脆就灭了玉沧国,省得边境百姓总是被抢。”
旁人笑说道:“大人有所不知,他娘就是玉沧人,你要他灭玉沧国,不是叫他去杀自己的外家么?”
萧胤黑着脸道:“我萧家儿郎用不着外人多嘴,家国大义我心上自有计较,就怕有些人白天嚷得凶狠,晚上宿柳眠花,今年十八房小妾,明年二十八!”
“哈哈,总比睡男人来得恰当——”
“都少说两句吧,当心伤了和气!”
萧胤知道兵部的态度后就懒得再掰扯,转身出去。
他回到府上,问道:“金卯呢?”
青书答道:“书房。”
萧胤便往书房去,一进门就看到二叔那个私生子坐在金卯对面,装模作样的向金卯请教诗书。
那俊秀的少年温声温气的,金卯脸上一派和煦。
两人头对头,隔着一张小案嘀嘀咕咕。
萧胤一看,心头火就噌的一下直直燎到天上。
他寒着脸大步上前,一把将小案上的书丢开。
然后单手摁住金卯肩膀,冲少年说道:“要书房早说我叫人给你弄一个就是,我心眼小,容不得别人进我的地盘,出去。”
少年把书捡起来拍了两下,好好放到书架,温和道:“是,大哥教训的在理。”
萧胤被这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他这小堂弟有点东西,今天乖巧得像一块面团,那天尖着牙跟他呛的样子倒好似被狗吃了一般。
少年说着,望向金卯:“叨扰你了,今日受益良多,你脸色好白,是身体不舒服么?”
金卯被萧胤狠狠攥着,肩膀疼得厉害。
少年走后,萧胤一脚踹上书房门,朝金卯冷笑道:“瞧你,才认识就坐到一块去了,莫非也觉得他像那个贺寅?”
金卯望着脚尖:“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萧胤心口火辣辣的,他俯身与金卯视线平齐,指尖从金卯的脸颊摁下脖子,一直不停的往下,解开金卯衣带。
“一个小倌儿,有这么大的脾气也怪新鲜的,你们老鸨还教了你什么?别光嘴上说,怎么伺候男人的,把你的真功夫拿出来瞧瞧。”
金卯眼皮颤了一下,蓦然间呛了满腔的寒凉。
他看着少年,轻声说道:“萧胤,你糟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