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眸色一沉:“你说我,你自己呢?要是你没拿我和他比,我犯得着提他?”
金卯淡声道:“你小我几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混账,这种事扯年龄做什么?!从今天起你跟那个野男人断干净,往后不许再提他的名!”
金卯撇了撇嘴:“随便你说什么吧。”
萧胤又气又急,火药桶点炸了似的,追着问:“我跟你说正经话呢你敷衍我?!养你的人是我,你拿脸子给我瞧几个意思?”
金卯也是窝着一肚子气,当即讽笑一声。
“快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吃你家几颗米好似吃了金粒子,看你这架势,我若是不给你立座功德牌坊都好像对不住你。
你家三十几只雀儿猫儿一池子的鱼儿,拢拢总总每天得花一两银子,没见您到它们跟前嚷嚷你养了它啊,当真穷得揭不开锅,打发我叫我出去便是。
啊,是了,前些日子我就说了,我要出去,你不准,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又打又骂的,接着又派两个虎背熊腰的壮士每日不错眼的盯着我。
奇了怪了,嫌见我的人是你,关着我不准我走的人也是你,如今你又来问我什么养不养的,这是犯的哪门子贱?”
萧胤:“……”
金卯骂了半天,他光听了一耳朵细声细气的声音。
回头总结重点,满脑子猫儿雀儿,要不就是鱼儿。
这些小物也没有一个金卯难养,铺个金窝他把金窝烧了,弄个鸟窝他又蜷在鸟窝里,看着怪可怜。
待要对他好些,他偏生又不拿正眼看人。
就像现在,明明处在劣势,却连半个头都不肯低一下,非要揭人的短。
气得萧胤把牙咬得咯咯响。
金卯见对方不说话也不松手,一爪子挠过去。
萧胤阴森森的捂着脸,目睹金卯支棱着腰、低着头小碎步出了书房门。
萧胤站在门口,道:“不准乱走。”
金卯不理他。
萧胤怕他乱搞出事,叫嬷嬷跟上去,金卯一出了书房的范围就被严严实实的盯着,除了小院哪也不许去,他想去西府找萧悦,嬷嬷铁面无私的拦在他面前。
“公子,请回吧——”
金卯急红眼跑回来,又扇了萧胤一巴掌:“我连在府上走走也不行?!”
萧胤捞着他在他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两巴掌。
说道:“不行。”
金卯找人去外面送消息的计划被萧胤扼杀在摇篮里,差点气吐血。
他吃饱饭就跑去萧胤院子里踹门,拿石子七长八短的把门刮花。
“关我!”扑腾乱踹。
“疯狗!”哧溜乱刮。
他累坏了,被青书提去隔壁院里休养生息。
这些事青书都给萧胤讲,萧胤正走着,顿了一下,看着乱七八糟贴了一片脚印的紫漆门。
青书:“爷,您不管管他么?这门可贵呢。”
萧胤冷声道:“就那脾气,我管他做什么。”
青书声线平板:“不管的话,他明日还来刮门。”
萧胤:“他力气不大,没事。”
青书:“……”
重点是他力气不大么?
是这门贵啊!
萧胤说着,看了青书一眼,解释道:“我也不是惯着他,我就是懒得跟他计较,说几句又骂咧起来怪我不如别人,这个院子他可以进来,门刮坏了再换就是,他找到事做就不嚷嚷着要出去了。”
青书:“……”
次日清早,萧胤爬起来时忍不住往墙孔看了一眼。
金卯仍旧是面朝墙壁,蜷在床上。
硬木板硌人,他就把薄被折叠成条垫在身下,侧身时那一身柔软里衣便垂下去,勾勒出一条鲜明的腰线。
纤细,轻盈,致命。
那天他就是禁锢着这截腰,开了人生第一顿荤。
纤细的腰肢汗湿滑腻,他手上忍不住用了点力,在那瓷白的皮肤上摁下几抹红印。
然后着了魔似的,抵死纠缠着。
往欲海深处跌去。
……
萧胤急火跳脚的从墙边闪开,呼吸几时粗喘的,他不知道。
他口干舌燥。
年少情动卷着热浪,把隐秘的心思烧出一个回天乏术的裂口,坠,坠,意识坠到那人带着甜腻体香的颈项,心口……
他想吻金卯。
他想去感受金卯双唇的温度,像那天一样,肆无忌惮的舔咬吮吻。
萧胤颓然滑坐到地上,把湿腻的帕子丢开。
狗屁世界,把这种妖精放出来害人!
他缓过那阵燥热后,一脸厌弃的起身,把墙眼堵上。
第二天他目不斜视的进门出门。
第三天他目不斜视的进门出门。
第四天他从墙边走过,觉得那新填的地方有些碍眼,得弄点白腻子把墙粉上才好。
第五天墙孔挖通了。
堵上。
堵了三次又挖了三次。
这天他弯着腰站在墙眼前,热血沸腾的看着床上的人,咬了咬牙。
“我他娘的为了你像鬼上身了一样,你倒好,抱着猫睡觉!”
不对——
萧胤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特么又是他欠考虑了!
金卯是他的人,他何苦委屈自己做那偷窥狂啊?!
想要就去抱啊!
亲啊!
上啊!
若实在没法,他、他也可以放下身段哄人的。
再不济,像什么去大街小巷转转、一年几万两银子的花费、金银珠宝、山珍海味,甚至是出去结交朋友积累人脉,种种要求——只要金卯别叛国卖家造反当王,他都能答应。
萧胤想通这层利害关系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于是他上朝时破天荒对别人笑了,大家肉麻的离他远远的。
兵部尚书捏着胡子睨住他。
“子承家里有好事?”
萧胤:“就那样。”
兵部尚书几步走过来:“玉沧打过来了,何化成带兵明日出发,你去不去?不过你这个年纪,只能从小将做起。”
萧胤一口道:“不去,玉沧才几个人?”
兵部尚书笑了笑,这倒也是,玉沧国内加上妇孺老幼才一百万人。
大夏有千万万人,一人一脚都能把玉沧踩平。
兵部尚书:“萧凉给何化成当幕僚,也去了,你不怕他出事?”
萧胤笑意淡下去,闷着脸:“大人要拿他打趣我么?他才三十多岁,正是拼搏的年纪,此去若是立功,他就能给自己挣个前途保身,那时要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也不必在意别人怎么说他。”
礼部尚书脚一歪,凑过来说道:“你二叔待他是极好的了,就算没有功名,国公府也能养他一辈子,何须叫他去战场上犯险?”
有人扯了扯礼部尚书的袖子,悄声说起萧二叔有私生子的事。
六部尚书都八卦的伸长耳朵。
“他二叔这样,他会不会也照模照样的学?”
“他?应该不会,前些日子我不小心碰到他袖子他都垮了半天脸子呢。”
“那他怎么拒了谢家的女儿?”
“萧凉给他主张的,那个叛逆劲,会同意才怪了。”
众人小声蛐蛐,瞅着萧胤径自出殿。
兵部尚书感慨道:“若脾气再温和些,这小子也是个俊才,散朝了就回家,不到处乱来,这就比我家那孽障出息。”
“你羡慕?你羡慕把你女儿嫁给他啊。”
“别了吧,那个脾气,谁把女儿嫁过去不得受气?行了散了,筹备军饷。”
*
六月,石头堡。
玉沧士兵要来石头堡屠城的消息突然间四散开来。
有人慌了神,四处奔走商量对策。
街上屠户把刀往案板上一扎,朝地上啐了一口。
“屠城?堡里五千兵,城里三万人,他玉沧说屠就屠,莫非当咱们是傻子不成?”
米铺老板沉重道:“万一是真的呢?”
“皇后真不真?玉沧来小打小闹一番就够了,真要屠城,皇后就得给咱们殉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个定论。
一天过去,又是一天。
前两天恐慌过后,到第六天上,玉沧屠城的消息已经被人说烂了。
说着说着就进了七月,大家虚惊一场,都把这消息当笑话。
路上碰到熟人,便戏谑一声:“哟,还不跑啊,玉沧来杀人了。”
“跑啊!从东城跑到西城,遇到了你这个冤家!”
大家取笑罢,各回各家。
山上,黑发绿眸的男子捏着刀柄静静站着,冷眼眺向底下的山城。
玉沧王的贴身侍从官风尘仆仆的来到这人旁边。
“殿下,王上派小臣来问您,六月过去了,怎么还没拿下石头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