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公主殿下?”
宫人的轻唤声将长陵的意识从上一世拉回来。
临死前温玉步步紧逼,而她抱着父皇直坠深渊的记忆犹在眼前,痛得太真实了,以至于颈间好像还有刀伤。
“呀!殿下可有什么烦心事么?”
贴身宫女琳琅连忙掏出帕子将长陵脸上的泪水拭去,温声道:“或是殿下哪里不适?奴婢叫人给殿下请太医,好么?”
长陵怔怔看着琳琅,一低头,视线落在左手上。
她左手手腕玉镯背面刻着“天佑我儿”四个篆字,这玉镯是父皇在她十三岁时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后来她上了十五岁,嫌玉镯老气,便不戴了。
殊不知这玉镯是父皇忙里抽闲,一刀一刀好不容易才雕刻出来的。
那一世她浪费了父皇的心意,可父皇却浑不在意,又去找更好的东西给她。
琳琅见她望着玉镯,无奈道:“殿下若当真要摘下玉镯,奴婢不去向福灵公公讲便是了,殿下莫哭,莫哭了啊,奴婢给殿下跳一支舞。”
公主殿下从昨儿起就要摘掉玉镯,琳琅劝了几句,今早又要摘,琳琅怕陛下怪罪,便又劝了她几句。
却不料一转头,公主殿下就哭了起来。
殿下是阖宫娘娘、皇子以及陛下的心头肉,上面要是问起来公主殿下怎么哭了,第一个担责的就是琳琅。
所以琳琅慌了神,变着法子的想让公主殿下开心起来。
但她仍旧大哭着,那种感伤绝望的表情,琳琅从未在她脸上见过。
琳琅一脸焦急。
“殿下,殿下,要不这样,我们去找萧统领玩?或者去找金爽?”
琳琅拿帕子给长陵揩着眼泪,想着殿下必是因为玉镯的事不满,便打算将玉镯从她手上褪下来。
“殿下,咱们把玉镯摘了——”
长陵抹干脸:“我不摘。”
父皇给的东西是最好的,这玉镯她要戴一辈子。
长陵花了一个月时间才从上辈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一世不一样了,金家没被抄,温玉没进宫,她,还有救。
长陵想起温玉,心里就像大水扫过的山谷,除了一堆乱糟糟的垃圾,此外别无他物。
上辈子温家被元和帝斩了,温玉把仇发泄到她身上,他们之间的冤孽随着她往那山崖下纵身一跃而结束。
若不出意外,她这辈子不会再和温玉扯上任何关系。
当然,假如她要杀温玉的话,不过是找个茬子的功夫。
这就是绝对的身份壁垒,她站在高处,要捏死一个温玉有无数种法子。
这天天气晴和,小宫人兴高采烈的跑进来。
“公主殿下,陛下要带百官去莽山打猎,福灵公公叫奴婢向殿下传话,这几天不要乱跑,到时候殿下和三宫的娘娘一起动身。”
长陵:“几时动身?”
“后日清早,二殿下送给公主殿下的那匹白马可算派上用场了!”
长陵玩了一早上,有些乏了,便去睡了一觉。
睡醒后她神清气爽,看看乾清宫快到用膳时间了,抬脚就往乾清宫去。
心情好了,路边的猫她都要亲一口。
尚清宫的宫人把贤妃娘娘的猫抱起来,愣愣的看着这位混世魔王。
公主殿下她不是讨厌猫么?
长陵亲了猫,在乾清宫吃饱喝足,萧褚来了。
她眼巴巴的望着萧褚。
上辈子她生得晚,对萧褚就没什么印象,这辈子她可太有印象了。
从她三岁起,对方就经常带她溜出宫,要么去京郊的田里刨泥鳅,要么去各处听八卦,待久了,她就跟萧褚学了一身江湖气。
萧褚哼哼唧唧的提着筷子吃了几口菜,顺手给长陵夹了一只鸡腿。
然后向元和帝说道:“小老虎去樊川看桃花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你是他爹,他说的阿奴到底是谁,你有印象没?”
长陵疑惑道:“阿奴?”
萧褚跟她说了几嘴,长陵这才知道,这辈子金家虽然没有垮台,但金卯不在了。
他凭空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除了贺寅。
贺寅找他十多年,如今又找到樊川去了。
长陵乖乖把鸡腿吃掉,嘀咕道:“阿奴是你儿子。”
萧褚牙疼的看着她:“这话别给金琰那醋坛子听到,到时候我出不来,你也休想出去撒欢。”
长陵抓抓头发,她想着去莽山玩得多找点乐子,第二天中午就跑去金府找金爽商量。
“阿蛮——”长陵窜到金爽院子里吆喝一声,轻车熟路的推开门。
“……”她眼睛直了。
金爽正把一个秀丽少年压在床上亲吻。
对方一只手扣在他头发林里,另一只手推着他心口。
因为长陵的突然到来,金爽蓦然起身,呵斥道:“你这么大了还随便闯人房间,看到不该看的当心我揍你!”
“啪”的一声,那脸颊闷红的少年起身给了金爽一耳光,扯过落下肩头的衣裳,低头擦掉眼泪,快步从长陵旁边跑出去。
长陵睁圆眼,向金爽说道:“你强他?!”
金爽整理衣衫瞪了长陵一眼,一张酷似金相的俊美脸庞爬满怒气。
他朝长陵走来,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干你屁事。”金爽眸光一动,向长陵招了招手,两人去到廊下。
长陵不满的看着他:“你可真出息了,萧叔要是知道你强迫人家,把你皮掀了!”
金爽掀了掀唇:“小丫头片子懂个毛线,你是女儿家,心思细腻,帮哥一个忙,好么?”
两人私底下是乱喊的,毕竟是一起捉过泥鳅的人,交情非同一般,长陵也就没跟他细掰。
“说来听听。”长陵抱臂说道。
金爽脸上难得正经起来:“方才那人叫金珠,是我家家臣的小孩,我中意他许多年了,不知道是命里带的还是怎么,他总不待见我,你帮帮我让他接受我的心意,好么?”
长陵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看人家像不接受你的心意么?人家是明摆着拒绝你啊!”
金爽气得牙咯咯响:“就算他拒绝也没关系,人心都是肉长的,十年捂不热就捂二十年。”
长陵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情种,不过这种强取豪夺的事,她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我笨,我没有法子,你看人家明显不愿意跟你,强扭的瓜不甜,别造孽了啊。”
金爽:“你笨没关系,只要多一双人手就行。你来是要约我去莽山?正好,我想去莽山向他求亲,你到时候帮我布置场景。”
长陵奇道:“怎么布置?”
“鲜花,鼓吹,大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