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祝卿安想要把土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时,帮忙干活的旺财旺妞眸如漆突然抬头对着一处地方发出警告的鸣叫声。
祝卿安猛然抬头,就见墙头上,老桂树的枝桠间出现一双漆星般的深邃眼眸,将祝卿安和下人的举动看进眼底。
翡翠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小花锄咣当一声就掉到地上,整个人惊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祝卿安也是吓得一哆嗦,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因为她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
眼睛的主人见自己被发现,也就不再躲躲藏藏,他拨开面前的枝桠露出面容,祝卿安这一下是真惊讶:“世子?!”
在祝卿安的印象里,燕从昭这个少年世子不是一般人,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被皇上过继继承大统。
能当皇帝的人,大概都是那种君子六艺都涉猎广泛且精通的吧!
能让皇上对他另眼相看,最后连话费都给他,这个人也一定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吧!
结果,在祝卿安心里这样的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竟然会爬墙头偷窥,着实让她出乎意料。
做出这样有损身份的事,他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燕从昭也感觉匪夷所思,祝家出什么事了?
怎么让一个千金小姐带着丫鬟跑到外头来刨土!
祝卿安到底知不知道她刨的是谁家的园子?
要是被三公主知道,完全可以治她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
她怎么敢的!!!
两个人,一个在墙头,一个在泥坑里,你看我,我看你,都对对方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
打破这尴尬沉默场面的是两条肥狗,旺财旺妞认出墙头上的不速之客算是半个熟人,收起进攻的姿态,慢悠悠甩着尾巴蹲守在祝卿安身边。
结果,两只狗因为靠得太近,身后的尾巴都打到了对方身上,“啪啪啪”一下两下三下之后,两条狗互相怒目而视,然后就打起来了。
一时间狗毛乱飞,狗叫声一片,祝卿安也不能在安静下去,她若无其事开口:“世子,不知能不能赏脸喝杯茶?”
燕从昭没有说话,但他伸手抓住老桂树的枝干借力,就轻松从墙头跃下。
祝卿安借着翡翠的手从泥坑里出来,她因为刨土,手上和裙子上都有泥巴污渍,燕从昭也好不到哪去,衣服上挂到墙头的青苔,两人都是同样的狼狈,谁也不用嫌弃谁。
两人各自简单整理一下,才在一座凉亭里坐下来,下人端来茶水,祝卿安亲自斟茶倒水,讨好的意图很明显:“世子,尝尝这龙井是否合你口味。”
看着送到面前的茶水,燕从昭没有喝,他看着祝卿安问:“比起喝茶,我更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找金砖!”祝卿安也没隐瞒实话实:“世子大概不知,我有弟弟了。
母亲和我都对弟弟寄予厚望,都希望他长大能娴熟君子六艺。
前几天,我母亲买下城外一片地预备盖成小马场,好让弟弟将来学骑射。
那块地上有个小破庙,我们要动土平地,就想着把破庙给拆了,没想到在搬迁神像时……”
祝卿安真真假假,如此这般那般把金砖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燕从昭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们就跑到桂园来找金砖!
你刚才在刨坑,是找到了!”
“对。”祝卿安点头,她相信旺财旺妞的鼻子不会出错。
燕从昭:“……”
先不说能不能找得到,这多少钱值得祝家母女这样拼命?
“五万两黄金!”祝卿安悠悠说出一个数目。
“噗,咳咳咳……”燕从昭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你刚才说多少?”
“五万两黄金!”祝卿安再次重复。
燕从昭沉默,这事放在他身上,他也得拼命,虽然他出生富贵,手里的富贵值钱物件不少,还有母亲留下的嫁妆,钱他是不缺,但他手里却没这么多现钱,晋王府倒是有,但晋王不是还没死吗!
“这笔钱就算被你们找到,你们也无法拿出来用吧。
金砖篆刻着前朝的印记,偶尔一块两块从前朝流传到现在不会有人在意,但这么多前朝金砖流传出去,必定引起朝廷注意,这个事要是追查下来,你们就是在窃取三公主的财物。
这件事情若是查出来,祝家不会有好下场。”
燕从昭这话说的没错,毕竟这桂园现在是三公主的,在三公主的园子挖东西,要是追究起来,那的确算是在偷!
柳氏和祝卿安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母女两个都是瑕眦必报,淑妃一脉对祝家的欺辱还历历在目,有机会她们当然要报复回去。
虽然这个报复做了,淑妃也不会知道,但是没关系,她们母女俩开心了,不就可以了!
就是金砖拿到手不能用,有些麻烦和烦恼,但又不是不能解决,就是过程要漫长一些,周折一些,但是有这批金子在手,祝家一些产业也可以考虑卖掉换钱,泉眼一样能到手。
不过那都是金砖到手之后的考虑,现在她要解决眼前的事,祝卿安看燕从昭的脸色,他好像没有不悦。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她们母女的行为并不是是那么排斥,祝卿安想了想,大着胆子开口:“世子说得没错,那些印记这事不好说,不知道世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燕从昭点头,然后狮子大开口:“有,我可以帮你们把这些金砖洗白,永无后顾之忧。
保证朝廷和三公主绝对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作为报酬,我要一半的金砖。”
祝卿安对于燕从昭的要求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从一开始,燕从昭发现她们时,祝卿安就已经在琢磨怎么封住燕从昭的嘴。
如今燕从昭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保守这个秘密一起发财,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而且,祝卿安注意到燕从昭说这句话隐隐翘起的嘴角,他好像很开心,也是,凭空能得这么一大笔钱,换谁谁不开心啊!
不过,祝卿安为什么还感觉这笑容里好像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报复意味?
燕从昭是在对谁幸灾乐祸?
又是想报复谁?
祝卿安笃定肯定不是因为她,那就是三公主无疑了。
按说三公主和他是堂姐弟关系,燕从昭应该维护自家人的利益才对啊!
祝卿安想不通这其中关窍,也不愿意去追究原因,皇室的水深着呢。
她一个小人物就不要去掺和这些事了。
祝家和燕从昭对淑妃一脉同样不喜,这是好事不是吗!
“好,那就有劳世子了。”祝卿安爽快答应。
随即两人又回到老桂树树下,祝卿安和下人连同两条狗又拿起小花锄开始吭哧吭哧刨土。
这场面让燕从昭感觉热闹又陌生,他看了一会,竟然纡尊降贵跳下土坑帮忙刨土。
倒是让刨土的几人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笨手笨脚好一会儿,才找回感觉继续干活,埋藏在土里的箱子在几人的努力下终于现出原形,那是一只柏木箱子,可以轻松容纳一个大人躲在里面的那种大箱子。
这个大箱子极其沉重,祝卿安连同燕从昭和几个下人费了大劲,用绳索牵引才把箱子半拖半抬弄出土坑,把几个女孩都累得气喘吁吁。
箱子在土里埋藏了几年,上面的大锁头已经锈迹斑斑,燕从昭从靴筒里摸出一把精巧匕首,刃面闪着寒光,几下就把大锁头给削开。
祝卿安满怀期待的掀开箱盖,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金灿灿的黄色,一排排排列整齐的都是金砖!
虽然埋藏在土里多年,却不损金砖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闪瞎在场众人的眼睛。
祝卿安难以抑制的扬起笑脸:“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