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越停顿了很久，消化着林言说的猜测。
他其实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不敢细想，也不敢说，因为这个猜测实在太过于恐怖，这样对那些失踪的人恶意揣测也非常非常不好。
但是林言自己都这么何说的话，这就不得不让他……感受到一丝可怕在里面。
如果他们当初都是怪谈世界的人，那么……那么，他们在蓝星，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太好的事儿？
只是这么想着，他就觉得很可怕，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林言道：“你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算我们真的是怪谈生物也……无所谓。蓝星自然有蓝星的道理。你们的天赋不也无法在蓝星使用吗？”
不止是天赋，一切在怪谈世界拿出去的东西，在蓝星都无法发挥正常的效果，两个文明之间似乎早有什么意志，达成了和平的共识。
“……啊，好像也是？”周楚越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这一方面的事儿，顶上培训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
以龙国对天选者的态度来说，如果龙国发生了相关的事情或者混乱，龙国上层不可能不告诉天选者们。他们甚至可能让天选者们注意留心观察周围情况，毕竟他们天选者在怪谈世界待了这么久，对于怪谈生物的认知比普通人强多了。
“你笑什么？”周楚越恼怒道。
“想起了开心的事。”林言一本正经道。
“……”周楚越翻了个白眼，说，“想笑就笑吧，这才是我第好多次进怪谈世界，不知道这些事儿很正常吧。”
“很正常吧？”林言眨巴一下眼睛，点点头，“嗯嗯，对的。”
其实他也知道，天选者们不知道这些很正常，他也是从陈川焱和方应求二人的记忆里的事儿知道了一些关于怪谈世界的事儿的，如果没有这些记忆，他大概也不会有那样的猜测。
谁会怀疑自己呢？他们可是地地道道的蓝星人，这么多年在蓝星的记忆做不得假。
他们都这么想着，所以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自己，只因为怪谈的随机性，怀疑怪谈把无辜的人牵扯进了怪谈世界里。
“对了，我是不是忘了说一件事。”林言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事儿，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疑惑，就是……明明是随机的，但是似乎，不同国家的天选者并不会随机到一个副本，无论是单人副本还是团队副本。”
“对的，你是想说……怪谈世界的选择也是有限制的？每个地区都对应了蓝星的某个地区？”周楚越猜测道。
林言点头，解释道：“我在这里的图书馆，看到的书绝大部分都是我们龙国的，几乎没有外国的。”
“竟然是这样吗……”周楚越皱着眉头，之前龙国官方的确跟他们说过这个问题，让他们留意，但是……
他们在怪谈世界活着就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一直被怪谈生物针对，面对顶上提的事儿，他们有心无力。
“话说回来，我这次是不是算是开挂了？”周楚越恍然大悟。
林言：“……”
林言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感觉有点怪怪的。他自己都没挂开，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挂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有些幽怨，说：“真给你享受到了……”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什么怪谈生物，被校长盯上，还什么指示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能够做什么，简直是天崩开局。
周楚越倒好了，一进来什么都享受到了，有他在，而且校长助理这个身份在这儿挂着呢，一般人也不会招惹。
想想就令人羡慕。
林言撇嘴。
“你去哪儿？”周楚越疑惑道。
“我有事儿要忙，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到吃饭的时间了我再来带你去饭堂吃饭。”林言摆摆手，示意周楚越不用跟着他，随便看看就好。
想了想，林言再次提醒道：“一定要遵守规则。”
他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对规则的信任让他规避了很多危险。
周楚越扫了一眼手里的规则，嘴角微微抽搐。
这份规则……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只要林言不出问题。
等等……林言出问题？
周楚越想了想，询问道：“林言，我要怎么确认你是你？”
“？”
林言疑惑道：“你和我玩哲学问题呢还是认真的？”
“……”
这问题的确很哲学。
周楚越嘴角也是抽搐了一下，然后说：“当然是认真的了。”
这个问题有点难倒林言了，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假扮成他的模样。
思考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蓝色羽毛印记。
然后说：“有这个的，就是我。”
而且是一定是。
他相信周楚越这么问一定是因为有人有胆子假冒校长。但是……
他眯起眼眸，心道：“没有经过秋的同意，没有人能够假冒秋的东西……”
“这个印记？”周楚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他很想问为什么这个印记这么特殊，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林言的沉默，猛地意识到林言背后大概还有一个更恐怖的怪谈生物。
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知道太多，只会给他招来祸事。
……
……
林言走在路上，他想去问张雨茉以及张令夏，想不想离开这里。
走着走着，他突然道：“话说，我是不是可以直接问你来着。”
“我属于蓝星，还是怪谈？”
秋挑眉：“你问我？”
“嗯，我问你。”林言认真道，“我好奇。”
“答案很重要吗？”秋说，“真不明白你一小孩担心这么多事儿做什么。”
这边想好了，另一边又出事儿了。
林言就只有一个林言，又不能掰成两半用，也不嫌累。
秋提醒道：“先说好了，猝死的话我也救不了。”
林言：“……”
不是，也不用这么快就给他判个猝死的名头吧，他觉得他还能再抢救一下。
“……我就是忍不住担心，担心蓝星控制不住，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陈老师那样……”
“陈老师的标准好像太高了。”林言想了想，说，“那就改成正常的有良知的人吧。”
“看不出来，你一小孩还挺有心得？”秋随意道。
她没把林言的话放在心里，随便听听就好，小孩子的发言而已。
“我真不是……”林言受不了秋那近似哄小孩的态度，突然一怔。
……他在问秋关于他自己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而秋已经从别的角度给他答案了，不是吗？
他在蓝星是成年了的，怎么看都和“小孩”沾不了边。
林言的停顿也让秋知晓了林言的想法，没说话。
只是抬起头，笑笑。
这可是林言自己猜到的，她可什么都没说哦。
这不能怪到她头上吧？
一路沉默，林言没有再说半个字，速度很快。
张令夏惊讶道：“林哥，你看起来很着急，有什么事儿吗？”
林言幽幽道：“我最近不是一直这么急吗……”
他太忙了，要做的事儿太多，能用的人又太少。
要不是余凉推荐了几个能用的学生，他现在还有得忙碌的呢。
张令夏挠挠头，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忙忘了吗。”
端木逮着他薅羊毛，他也没办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忙碌的事儿。
林言直言道：“我拿到离开学校的权限了，你有离开的想法吗？”
张令夏一怔：“啊？你拿到了。怎么拿到的？”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林言暂时没有拿到离开的权限，是因为【横矢中学】尚未完全融合。
但是……林言现在却说，拿到了？
“拿”？
张令夏敏锐地发觉出这个怪异的动词，看向林言。
林言点了点头，表示就是张令夏想的那样。
张令夏嘴角微微抽搐。这谁顶得住？
冒死进饭堂四楼，不一定能够遇到那个神秘人，就算遇到了也可能因为违反了规则而死。
但是不去的话，就算拿到了【校长】的位置也没有用，出去的权限不在校长手里。
“真是糟糕啊。”张令夏摇摇头。
池高卓这么拼命了，想要带着【校长】的位置离开学校，一直盯着【实验室】的簪子，试图拿到手让【横矢中学】真正成立。
他一直深信不疑，出不去是因为【实验室】，却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权限在他最忌惮的饭堂四楼里。
林言摸了摸鼻子，有点惭愧了。
他说：“也没这么糟糕吧……”
这么想，他好像的确是有点运气太好了，要不是莫名其妙进了四楼，他大概也不会遇到秋，拿不到离开的权限，那就不得不一直困在这里。
这么想，他叹了口气。
陈川焱和方应求一直想离开这里，尤其是方应求，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规则还没有完全对他形成限制，他本来可以离开这里。
但他带不走陈川焱。
于是他也选择了留下，自愿被这里的规则束缚。
他们一直在等的【变数】的确是他。
但他救不了他们，他只能救其他人，救其他的很多很多人。唯独他们，是这条路上，对他来说，最大的牺牲。
“林哥，你打算把学校开放了？”张令夏睁大眼睛，惊喜道。
“是的。”林言点点头，手里捏着那支笔。
又有些烦恼地想：要签名的话，一个学生一次签名，他不得签到腱鞘炎啊……
“那姐姐……”张令夏试探道。
林言摇头，说：“不行。你姐姐，池烬，还有许希炎，都不行。”
“他们情况比较……特殊，我没有这个能力解除他们身上的限制。横矢中学的开放，是相对于学校师生来说的。”
“但……哪有学校的「图书馆」、「地基」以及「湖水」到处乱跑的道理……”
许希炎还好说，他的爸妈都在这里。
池烬和张雨茉……
池烬早就想离开这里了，他是被困了最久的一个，却也是最难和学校分离的一个。
“……这样啊。”张令夏有些失落，“这样的话，我也留下陪我姐吧。”
“你不用留下。”张雨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她注视着张令夏，轻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学校。离开这儿吧。”
“有林言在，你安全很多，我也足够放心。”
“姐！”张令夏不赞同道，“但是我不想……”
“我不想我被困在这儿不开心，你因为我被困在这儿，不开心。”张雨茉露出一个笑容，道，“你本就应该自由。”
“我本就应该自由？”张令夏急道，“可是你和我……”
是一样的啊！
“就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你才更应该离开。”张雨茉笑笑。
“别这么悲观。”林言默默举了一下手，说，“……那位说，外面可能会有能够把你们分离出去的东西。”
“我本来也是要说的来着，你们别急……”
这么煽情，还以为要生离死别了呢。
就算找不到，张令夏也可以回来找张雨茉啊。
待在学校……还是张令夏正在上的初中。
狗都不上！
林言这么想着，侧目，看了一眼张令夏。
张令夏此时正好看向林言，嘴角一抽。
他说：“林哥，我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儿……”
林言咳嗽一声，很无辜地说：“有这么明显吗？”
张令夏：“？？？”
张令夏睁大了眼眸，说：“林哥，我总觉得你不是清澈大学生，你是带了点坏心眼在身上的。”
林言说：“我没有啊，你不要胡说哦。”
他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完全是无辜的，没有一点错。
张令夏撇嘴。鬼才信呢。
“对了，「天选者」来了……”林言朝他们招手，轻声和他们解释起了发生的事儿……
张雨茉很惊讶道：“「天选者」真来了？那我们算什么？”
“呃……”林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算捡来的。”
张雨茉嘴角一抽。林言不要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思维抽一下让她措不及防啊。
看林言这认真思考的样子，她还以为林言是正经回答她的问题。
林言摊手：“你这么问的话，我也不知道啊。”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张雨茉微微眯眸，看着林言。
林言咳嗽一声。
大家都是聪明人的坏处就是这样，想瞒着什么事儿根本就瞒不住。
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