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与黑衣组织发生的事情,还得从之前三水琅探查自己身份背景那时说起。
三水琅先前在过去的时间点里构筑了自己的“存在”,不知为何被黑衣组织注意到了。
一个凭空产生的人,然后又凭空隐匿了踪影……所以三水琅前去调查,就引起了黑衣组织的关注,并且主动前来接触。
三水琅归还命运,也一并改变了许多事情,但伊甸园、克克勃与黑衣组织似乎并未有多少变化。
黑衣组织恐怕早就知道了克克勃的存在了,但完全不在意……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苏联虽然解体了,但是俄国继承了其绝大部分政治遗产,许多原克格勃的成员经过种种考量,选择继续为俄国效力;像克克勃这样独立单干的,只是少数,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现在情况有些许的变化。
三水琅取得了铃木次郎吉的支持,并把公司业务转给了克克勃,枭鸿边野凭借他的美国留学海归的身份和人脉,与其他组织成员通力合作,把公司开得十分火热。
尤其是前段时间的日本经济泡沫破灭,由于三水琅的提早“预判”,公司及时的财产转移、然后转投,极大地刺激了公司的发展,连带着铃木次郎吉都被铃木史郎(铃木财团的真正控制人)刮目相看,往公司里投了不少钱。
一时之间,三水科技公司发展速度奇快,也引起了乌丸集团等财阀的一些注意。只不过他们关心的不是三水集团本身,而是它背后的铃木财团。
人们以为经济危机是“发财”的好机会,但其实这是一个谬误,经济危机并不能让贫苦的人大发一笔横财,它只会使更多人遭到剥夺,资本进一步集中,生产力痉挛性发展,财阀更加财阀(尽管可能会有换位)。
公司名虽然是“三水”,但三水琅实际上只是闲职,并不实际干事,他也懒得管太多。
如今的他,无事一身轻,过得浑浑噩噩……只有当死亡之时,他才感觉自己真的清醒了。
他选择与那些人以命换命,并不是他善良,追求所谓的绝对公平。
他不过是在自残罢了,通过自残,在死亡的那一刹那,找到一丝“活着”的感觉……
杀意在他身上泛滥的速度,实际上远不及死意的蔓延。
三水琅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兴许在为灰原哀找好归宿后,兴许在护她一生幸福后,自己就会随她而去;
又或者为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作为伊甸园的保险,继续没有灵魂地活下去,兴许活的时间足够长,自己也将走出来,成为现在的自己不敢想、不愿想、也厌恶的人。
那些杀他的黑衣人和黑衣组织并无关系,只是单纯的杀手,有的是三水琅自己雇来杀自己的,有的是竞争对手花钱来杀的。
毕竟三水琅虽然是闲职,可他拥有公司的一票否决权和一票决定权。换言之,只要三水琅想,公司未来的方向,全凭他的一句话。
这是三水琅与铃木次郎吉商量时决定的,他本人也有推辞过,但铃木次郎吉信不过其他人。这个老头只想着全球弹幕直播,很排斥赚钱的人,生怕他们一心想着赚钱,忘记自己的“大业”。
三水琅无奈只好接下了,作为交换,三水公司也必须实现对老头的诺言。
所以他的“权力”其实来自于铃木次郎吉,铃木次郎吉想收回也就收回了。所以某些人自然就会想,如果让三水琅死掉……
这些无趣的事情,三水琅并不感兴趣。
回到黑衣组织。
三水琅不知道他们的接触是示好,还是另有目的。但目前来看,黑衣组织暂时并未打算对自己出手,兴许是在试探。
贝尔摩德双臂端着胸,饶有兴趣地望着三水琅,
“最近东京不太太平,你不叫你的后花园为你保驾护航吗?”
很显然,她所说的“后花园”就是“伊甸园”。
“她们有自己的事情。”
三水琅淡然地道,随后顺着小径继续行走。
路灯隔许远才有一盏,小径忽明忽暗。
贝尔摩德微微一笑,小步跟了上去,默默在一旁陪走。
她今天穿着橙红色的针织毛衣,宽长的衣底包住了臀部,遮住了她的短裤,差点儿让人怀疑她有没有穿裤子……修长的大腿和傲人的身姿,处处展现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小径都有些承载不住。
三水琅瞥了她一眼,道,
“你不累吗?”
贝尔摩德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平底鞋,而不是高跟鞋。
但她的身高还是比三水琅要高一点,所以她只好不着痕迹地微微躬腰,以与三水琅平齐。
贝尔摩德摇了摇头,
“不累。怎么……你累了?”
她歪头媚笑看着三水琅,目光有些打量的意味。
“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
三水琅径直问道。
虽然他猜测黑衣组织大概就是为伊甸园而来的。
“别这么生分嘛,我们也算老朋友了。”
贝尔摩德支起腰,撩了一下金色瀑布般的长发,
“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动物园心心念念的‘主上’。
“你倒是当了个好的甩手掌柜,这些年她们可是没少满世界转悠,给我们也添了不少麻烦。”
“不是动物园,是伊甸园。”
三水琅认真地纠正道,旋即淡然道,
“如果你是代表乌丸莲耶来追责的,那尽管冲我来吧。”
贝尔摩德微微一愣,笑道,
“安啦,我是站你这边的。”
“那你为什么来?”
三水琅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贝尔摩德。他背对着路灯,脸藏在阴影里。
微风拂过,吹起他阴暗的发梢,贝尔摩德居然感到丝丝的凉意。
她愣了愣,微笑着摇摇头,
“我只是想来提醒你,有人盯上你了……你注意安全,离组织远点。最好把那些人召回来。”
“不劳你费心。”
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贝尔摩德侧眸望去,远处的草坪上悬着一个红色长裙的女子,正是朱雀。
她的裙腰上勾勒着金色的玄纹,就像玄鸟一样,眼眸在夜里散发着淡红色的光晕,宛若神女。
“他,我自会保护。”
贝尔摩德摇了摇头,“不够。”
话音刚落,一阵风划过,一把剑抵到了贝尔摩德的眉间。
朱雀手端长剑,淡然道,
“现在呢?”
贝尔摩德依旧平静,剑风吹动了她的长发和衣摆,却未令她眨一下眼睛。
她摇了摇头,“不够。”
朱雀眉头微微一皱,望向长剑剑尖处,那里竟有了丝丝裂纹,缓缓崩裂,一点剑尖落下,在路灯的光里化作晶莹的粉末消散。
三人对峙了半晌,三水琅道了一声,“朱雀。”
朱雀点了点头,放下手臂,长剑化作一道红光,没入她的眉间。
两人转身就离去,只留贝尔摩德一人立在原地。
贝尔摩德目送二人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我已经提醒他了,后续我会继续引导他。”
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干得好,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没有接他带有上级对下级意味的夸奖,而是冷漠地提醒道,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电话那头沙哑地笑了两声,似乎毫不在意,
“那是自然……”
挂断电话,贝尔摩德总算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