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宇唯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树枝上传来。宇唯甩了甩满头的水花,戴目望去——满脸黑碳屑,头上插着彩色羽毛,身着兽皮树叶的吾铭正手持魔杖站在树梢,身后立着一群黑人。
宇唯爬上树梢,不用多说下一秒吾铭手里的魔杖就燃烧了起来,吓了吾铭一跳,那威武的站姿和出场一下子破防,让宇唯忍俊不禁。
那火并未能烧掉魔杖,反而让它像浴血凤凰一样越烧越木心石腹。
“吾铭,有没有吃的呀?”
宇唯经水下这么一折腾,全身已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吾铭对着身后的黑人叽里呱啦哼了几句,不一会一只烤全羊,一碟甘露就摆在宇唯面前。
宇唯似非洲难民一样狼吞虎咽。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我命了吾铭,万分感谢。”
宇唯一边嘟囔着嘴一边含糊地说。
正说着一个黑人又端上来一盘水果,宇唯一瞥,椰子,火龙果,凤梨丰富多彩,大恩不言谢,一个大拇指送给他们。
“别急,慢慢吃。还有呢。”
吾铭友善道,见另外三棵树的长老走了过来,正要接待,却被直接无视。
他们走到宇唯面前,都目光炯炯,细心地打量起他来。
这三个长老一个高大威猛,面如关公,穿着虎皮衣,一个歪瓜裂枣,行似市侩,穿着铁甲衣,一个玉树临风,谦谦君子,穿着绿植衣。
很快他们手里的魔杖也闪烁着火焰,宇唯早已习以为常,置身于一群恐慌的黑人中大快朵颐。
三个长老叽里咕噜了一番,吾铭在旁边点头哈腰。宇唯酒足饭饱后,打了个饱嗝,在三个长老奇怪的注视下开始和吾铭攀谈了起来。
“你现在也是这里的首领之一?”
宇唯问。
“我是黑人族的灵长老,能当上实属侥幸。”吾铭答,“在唐塞殿的许多忌命册记载中,有这个通春秋正反的黑人岛,并有一套完整的语言载体,我研究多年,终于来到了这里,原来竟真的存在。我来的时候四大长老之一灵长老就要咽气,见我从天而降奉若神灵,传位给我。”
“原来如此,外面那个淡水湖是不是有什么玄机?我正准备跳下水就杀机四伏。”
“那是四大长老的守护之地,有个秘密,我被上了索叛烙,说了会死的很难看。”吾铭讳莫如深道,“穿虎皮的是兽长老,能召唤百兽,穿铁皮衣的是物长老,能使唤兵器,穿绿植衣的是植长老,能感应植物。”
“他们刚在说什么?”
“他们说你是修炼的奇才,要报告族长,不能轻易让你逃跑。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你是贵族子弟。”
宇唯一听直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个落魄孩子。混得比你差多了。”又问:“你可知如何回去忌命界?”
“那便是淡水湖的秘密,恕我只能说这么多。”
正说着有位黑人跑了进来,宇唯又不知所云了一回,吾铭在旁边翻译道:“族长要接见你,由我带路,四大长老奉命护法。”
宇唯这才有种枪打出头鸟的危机感,但也只好跟从,正准备跋涉过湖水而去,却发现他们都站立在一架木箱一样的东西面前。不一会儿木箱开了门,四大长老踏了进去,宇唯也只好入乡随俗。
木箱内一片静默和乌黑,宇唯观察到这个木箱除了是木头做的以外,其实跟电梯是一样,但没有按键,而是听长老的魔杖捶地声而启动,由树根下的几十个黑人用苦力拉上去的。
不多时木箱到了树顶的一片大树梢上,宇唯眼前一亮,树木对面有一座异峰突起的悬崖,相隔大概50米,一条粗大的纤木绳从悬崖那头的一块巨石一直连到灵古树的这边。
宇唯小时候去爬步论山的时候坐过缆车,但现在这半空只一条绳子,实在无法想象。
还是兽长老实在,召唤翼龙轻轻松松地飞到了对面光秃秃的悬崖空地。
植长老更厉害,将树梢不断的延伸,直到触到悬崖壁,托他的福,其他人也跟着过去了。
悬崖空地约摸只有几百平方米,往另一边右面是一个天然大瀑布,哗哗的水声,源源不断,散着雾气,飞流直下,虽无三千尺,但也蔚为壮观。
在一座岛上能看到瀑布,宇唯也感觉三生有幸。
伴着一声像奇怪咒语的呐喊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瀑布里面一闪而过,出现在了宇唯跟前,身手奇绝。
只见她大约十五岁的年纪,五官清秀,那头被扎了个马尾之后的乌发倾泄如墨,长发及腰,行为举止都散发着贵族气质。
四个长老都一齐跪了下来,并虔诚的低语着什么。
唯独宇唯一直站着,既不害羞扭捏,也不害怕畏怯。
吾铭扯了扯宇唯,道:“快跪下,这是叶绵黎,族长的女儿。”
宇唯这才晃过神来,却不跪下,又处变不惊道:“没想到这就是黑人的待客之道。”
三大长老嘴里都不约而同不知咕哝着啥,吾铭一脸着急道:“快跪下!”宇唯却宁死不跪。
绵黎也说了句话,就摆了摆手,他们都站了起来。
绵黎对着宇唯是东瞧瞧,西看看,眼里像是发着异光,却又清澈得如同湖泊水一样。
“奇怪,那眼睛好像也是蓝魔幻影?”宇唯心想。“这小妞就是皮肤黝黑,不然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过了好一会,宇唯被看得很不自在,绵黎却也不会不好意思,反而痴痴地笑着,对着吾铭问了一句,吾铭也便了回她一句。
顿时她便神采奕奕,像喝了蜜糖一样。
“她问我你刚说什么,我说你说她好漂亮。”
吾铭偷笑道。
“你个马屁精,借花献佛阿。”
宇唯翻了个白眼道。
“而且她还说远来是客,不跪就算了。”
“那是自然,乐乎都不亦还下什么跪?”
宇唯高傲道,却突然手被绵黎一扯,失了重心,径直往瀑布那边飞去,四大长老也跟了进来。
这瀑布后面别有洞天,宇唯只道是花果山水帘洞呢。
那些不事雕琢的乳石,经过千百万年后的火山岩石像被女娲补天时切了一大块嵌在这里一样。
他们往洞里面走去,一阵清凉的迷雾扑面而来,继而环绕着他们,寒气逼人。
“跟她说我想骂她好野蛮。”
宇唯的衣服都快被扯烂了,浑身一阵酸痛,摇了摇脖子道。
“你确定?”吾铭笑道。“有点绅士风度好不?”
绵黎与吾铭又一问一答,宇唯连忙问说了什么,吾铭笑道:“不告诉你。”
“这里不会又是有什么党争夺嫡的事情吧?”
宇唯现在全盲全瞎,不好和吾铭翻脸,况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了他两次。
吾铭其实很善良的。
“差不多,族长正在给绵黎选配偶。”
吾铭有些兴奋道。
不想洞内又是一番天地,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与晶莹剔透的瓦砖一直延伸到族长所坐的王位,那王位却是一把简单朴素的石椅,反差很大。
族长是位白发飘飘的老者,庄重威严,那黝黑的皮肤和花白的胡子反差更大,像是不语的时间,回不回答得了所有问题倒不得而知。
绵黎和四大长老都跪下了,宇唯还是我行我素,站出狗屁不是的风骨。
族长的左右立着几十位子孙后裔,阵仗不小。
宇唯心想这要是争夺起族长之位来那可是惊心动魄,死伤无数,自己不想再卷入了,最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绵黎起身跟族长说起话来,宇唯反正听不懂,也就好奇地东张西望。
在这个巨大的洞的另一面绿树成荫,蔚然成林,这族长真会选地方,这里无疑受着大自然最宝贵的馈赠。
正欣赏时,吾铭突然在身旁神色大变地叫道:“快跑!”
原来族长指着宇唯说这个毛头小子目中无人,也别勉强他跪了,只将他放到石书阵同绵黎的求亲者决斗,唯独一人能活着走出此阵。
以吾铭对宇唯的了解,会跳忌命舞,虽不羸弱但也只是健美,而且是个同龄的孩子,还没上过忌命课,不会忌命术,决计讨不到好果子吃。
宇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大长老强行押到了绿林边界,看见下面云雾汹涌。
吾铭正要上前抢救,宇唯就被推了下去。
那云雾原来起的是缓冲的作用,宇唯像被一团团棉花簇拥着落到了地上。
只听得打斗声响亮,各种兵器交割声,各种野兽互相撕咬声,宇唯只好躲在林子的一隅,可那些绿林是会移动的,只一会他就暴露在了一个青衣剑客的攻击范围内。
那青衣剑客出剑干净利落,直逼宇唯的胸前,宇唯打开金盔甲的开关,挡住利刃,学着叔叔教他的花斧扳掌劈向剑客,那剑客脚尖碾地,身子向后仰,轻松躲过。
这时一块小石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宇唯和剑客的中间,一道强大的厚障壁片刻间阻隔了二人。
两边璧上刻着的正是黑人族的古文秘诀,原来只要参与了战斗,就有机会一睹各种忌命术的修习之法,然后再一决胜负。
宇唯想不到在这样的岛上,还如此公平人性化。
这就像他跟爷爷下忌命棋,给了彼此所有棋子,不管曾经的战绩,只论当下的输赢。
因有蓝魔幻影,再加上忌命文诀,不仅看得懂还看得快,天才是一目十行,宇唯是一目千行,才一会功夫,就将整部石书看完了。
又接着翻另一本石书,就这样孜孜不倦,从史籍词典到武林秘籍,从文学戏曲到杂书野记,竟有关于蓝魔幻影的记载,偏偏就没有黑人岛的至宝档案和归家之途。
李白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
而他十六观石书,二十未可知。
宇唯早已翘着二郎腿等挑战,那个剑客还在一字一句的苦读。
七天诀佛迹,是一等一的忌命幻诀,虽没有镜花水月的瞳力,却有一帘幽梦的诡异。
这招能让对手在七天之内撤销不掉逃脱不出他的梦境,让旁人以为自己死了,其实七天后就会活过来。
只这一招,宇唯单挑了几十个对手,在他们还在似懂非懂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如梦初醒。
只是毕竟初学,难免稚嫩,他们有的一天就醒了。
本来可以施展跪斩悬和羿秉耀千磊的,但宇唯不想杀人。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在几十个璧上的忌命术都滚瓜烂熟后,宇唯身轻如燕,扶风摇曳,直上九霄,站在了满意地鼓掌的族长面前。
“都将他们杀掉了。”
族长热切里透着冰冷地问。
宇唯略一迟疑,答:“额……对。”心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居然听得懂黑人语了!想必是有蓝魔幻音了。
“好,我的小女就嫁给你了。”
族长振臂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