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凭微微一笑,拍了拍简直的手背,温声道这些都是长公主打点的,若是日后再来看爹爹,亦可多陪陪她,说说话。”
虽然不满自己的母亲一时冲动,把他送去了南宁,但是这几年磨合下来,那些不满也早就放下了。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可能真的断得了。
况且母亲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弱,她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顾家。
在皇权面前,母亲就算身为公主,又能如何?
如今他在长公主府,每日都会陪着母亲聊上几句,说及最多的便是留在锦越的妻子和三个儿子,尤其是关于简直的。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倾注了他几乎所有初为人父的所有的爱与期待。
孤生了一辈子的母亲,最渴望的便是亲情,因而对于简直,着实是喜欢。
听说他会随着投降的南宁皇帝来池乐的那天, 母亲脸上露出的神情,几乎是从未有过的高兴。
“爹爹,等过段时间,我去牙行找人买个宅子。”简直的视线看向窗外,一株花正开的浓烈的越桃,白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
“买宅子做什么?”简凭下意识的问道。
“母亲若是来了,总不能跟着爹爹住进公主府。”简直没有转身,依旧看着窗外,脸色依旧挂着浅笑,但是眼里多了抹道不明的情绪。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放心去做吧,爹爹相信你。”简凭愣了一下,猜到了简直的心思,却也没有立即点破。
既然儿子想要买宅子,那就买吧,将来挑明了关系,一家人总还是要住在公主府的,习之买的宅邸估计地段也不会太好。
这些年池乐越发的繁荣,来池乐的人也越来越多,繁华闹市的宅邸早就水涨船高了,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也买不到。
连新册封的南宁侯府,听说也是拿了从前的长桓公府修缮一下。
若不是长桓公府一直皇上的手里,怕是早就被人买了去。
简直能买得到,大抵也就是偏僻一些的地方,挑个幽静一点点地方,最好有个大一些的院子,得闲了小住几日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若是看上了那几处可以同为父说说。”简凭笑着应道。
“爹爹放心,习之一定会选一处让你喜欢的。”
正当父子二人交谈之际,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是玉簪恭敬的声音:“先生,长公主命人送来了午膳,请问是否需要现在摆上?”
简凭微微一笑,看向简直:“既然长公主如此周到,那我们就先用膳吧。你也饿了吧?”
简直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面上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心里却又是一阵狐疑。
大长公主这关心似乎有些太过不同了。
出神一会儿,外间再次传来玉簪的声音:“先生,饭菜已经布置妥当,是否即刻移步用膳?”
简凭轻轻点头,对简直说:“走吧,习之。”
简直闻言,收敛了心中的疑虑,走到床边搀扶着简凭去了外间。
桌上已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一旁,侍女们林立,这一刻简直才感觉有了皇家公主府的热闹,之前爹爹这里似乎有些清冷。
大概也是因为大长公主,依了爹爹喜欢清静的喜好。
简凭大约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阵仗,并未有任何不妥,率先坐下,示意简直也坐下,随后又对着站在一旁的女道:“你们都退下吧,有需要时自会传唤。”
侍女闻言,福身行礼后,悄然退出房间,只留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简凭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到简直碗中,笑道:“来,尝尝这道松鼠桂鱼,是长公主府上的招牌菜,味道极为鲜美。”
简直看着碗中的菜肴,心中一时差点忍不住想要问出口,最终看到父亲明显苍老脸许多的容色的时候,还是没能问出口。
“你心里想的什么,爹爹知道。”看着简直如同嚼蜡一般的暴殄美食,简凭放下筷子开口道。
“习之,你这想法是对大长公主的侮辱,也是对爹爹的不尊重。”
这话简凭说的很严重了,简直知道心思被父亲猜出,刚想道歉,却听简凭再次开口道。
“习之,他是你的祖母。”简凭开口道话如石破天惊。
简直手中的筷子一顿,满脸震惊地看着简凭。
“父亲,您……您说什么?大长公主是我的祖母?”简直的声音微微颤抖。
简凭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简直:“习之,此事说来话长。当年……”
简凭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讲述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当年的故事一如所有通俗的话本里一般,路见不平,郎才女貌,一见钟情。
当年的顾长宁还不是如今在北沧地位崇高的大长公主,不过就十六岁的年纪,因为是先帝最为年幼的妹妹,因此被宠的有些天真。
在一次上山礼佛之时遇上贼人,然后像所有的故事桥段一般,从天而降一俊朗帅气的年轻男子,救她于水火。
不谙世事的顾长宁不顾一切的爱上了那名年轻男子。
甚至不惜以身相许,在无媒无聘的前提下。
一夜春宵那名男子便消失不见,而不巧的是在庙宇的那一晚,顾长宁不幸怀孕了。
先帝得知后,怒不可遏,认为这不仅有损皇家颜面,更是对妹妹的极大侮辱。
然而,顾长宁却固执地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坚信那夜的情愫是真实而纯粹的,即便对方是个连真实身份都没有驮卢的谜一样的男子,她也愿意独自承担这份后果。
先帝无奈,只能暗中寻找那名男子,希望能逼迫他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但遗憾的是,那男子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无踪迹。
最终,为了保护妹妹的名声和皇家的颜面,先帝对外宣称顾长宁因病需要静养,实则将她秘密安置在了一座偏远的宫殿中,直到九个月后,一个健康的男婴呱呱坠地。
这个婴孩便是后来南宁的简太傅——简凭,或者称其为顾幼青更为合适。
直至六年后先帝驾崩,顾成仓登位。顾长宁才知道当日那负心之人的真实身份,他竟是南宁简家的人。
简家当时的长房嫡子简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