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邯郸城
作者:枫桥夜雨   银枪白雪录最新章节     
    待棋子落盘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渐渐消散,汉王深深地看了桂公子一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严肃与凝重。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桂公子,关于这两件事情,本王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桂公子微微颔首,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有一种淡然的坚定:“王爷,在下方才也并非是在和您开玩笑!”
    汉王听到这里,眼神变得更加尖锐,他微微皱眉,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公子,你我谋事,双方都需全力以赴。你若是这般这样态度,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桂公子看着汉王严肃的神情,他轻轻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王爷,您误会了,在下岂敢对您不敬,只是在下一介江湖布衣,性格使然,喜欢直言不讳,自然比不得王府中卑躬屈膝的下人,不过,既然王爷如此点拨,在下自当收敛,王爷是千金之躯,在下自然是该对王爷更加尊重一些的。”
    桂公子顿了顿,继续说道:“王爷,您请先消消气,需要在下做什么,王爷直说便是。”
    汉王坐在床榻另一侧,此刻心中怒气稍稍消散了一些,对着桂公子说道:“方才说的两件事,本王便当做过去了,不想再提,这是这两件事中,都出现了一帮来历和武功都极是不凡的年轻人,这些不速之客连翻坏本王的好事,不知公子有何应对之策啊?”
    桂公子笑道:“王爷是说金陵孙家三兄妹还有那个女神医吗?那几位都是当世高人的高徒,还是孙毅夫妇的子女,且不说这些武林前辈,就是几位本人,武功便极是高强,暗杀这些人,王爷怕是要失望了。”
    汉王不屑一顾地说道:“这些江湖人不过是武功高一些罢了,又何须在意,公子刚刚说漏了一个人,他们那群人之中还有一个朱棠!”
    桂公子说道:“哦,那位朱公子,他可是一位贵人,王爷要向他下手?”
    汉王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这小子命太好,动了他怕是真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了,而且你也说了,那样一群人在这小子身边,你的人能杀得了他吗?”
    桂公子淡然地摇摇头,问道:“那王爷究竟是何意啊?”
    汉王说道:“前段时间夏原吉下了狱,这群人现在在往京城赶,按他们的脚程怕是十几天的功夫便能到京城了,现在我那老爹坐镇京师,我那大哥手底下还有一群锦衣卫,咱们在他们俩眼皮子底下布置这些事宜本来就要费不少心思,要是那伙人再来了京城,谁也不知道会有个什么变故,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拖延他们一段时间?”
    桂公子轻轻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然后抬起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原来王爷找在下是为了这件小事,若有差遣,王爷直接吩咐便是,何必弄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汉王听后,脸上的冰冷之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淡淡地瞥了桂公子一眼,然后问道:“那请问公子,你有何妙计?”
    桂公子微微闭上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嘴角一丝微笑,眼中一丝邪魅,然后对汉王说道:“王爷,既如此,在下初步定了个主意,据在下所知,他们现在已过了陈州,不久之后便会过黄河进入河北地界。而在下的眼线消息中,邯郸城那处正好有一群宵小之徒,若是操弄得当,或许这些小丑们可以留着逗逗那几位小朋友。”
    汉王听后,眉头微微一挑,他显然对桂公子的这个提议有些感兴趣。他看着桂公子,静静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桂公子凑到汉王耳旁,压低了声音叙述了一会儿。
    汉王听后,哈哈一笑,他对桂公子的这个提议感到十分满意。他拍了拍桂公子的肩膀,然后说:“公子果然智谋过人,此计甚妙。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办吧,哈哈哈哈,雄浑的笑声再次响彻了整个书房甚至蔓延到整个王府。”
    整个汉王府的士兵依旧在站岗和巡逻着,对着这书房中传来的大笑之声,似乎根本未曾听见。
    自陈州向北又快马走了十数日,孙尚儒等人过了开封和黄河,再向北走了数日,终于到了北方大城——邯郸。
    邯郸,是一座位于北方的壮丽大城,是河北与山西及河南的货运枢纽,商业繁华,其城池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辽阔的大地上。
    而映入眼帘的城墙的极其巍峨,经过数任州府们的管辖完善,城墙长达九里,坚固而雄伟,四面城墙共设有十二道城门,每一道都犹如守护神般屹立不倒,下部以厚重的石基为基,上面则是用坚固的砖块砌成,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而这十二道城门的设计更是独具匠心,每道城门都配备了主楼、箭楼和哨楼,这三楼鼎足而立,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品字形结构。主楼高耸入云,气势磅礴,是城门的主体部分;箭楼则密布着弓箭手,随时准备应对外敌的侵袭;哨楼则负责警戒和传递信息,确保城内的安全。城墙之上,更是隐约有炮台露出。
    从外城门望去,整个邯郸城给人一种易守难攻的感觉。高耸的城墙、坚固的城门和强大的炮台构成了一道道防线,俨然兵家重地的感觉。
    然而,尽管城门如此巍峨壮观,但城门下的百姓们却是自有出入,忙碌而有序,来往的马匹、马车、驴车甚至牛车络绎不绝,各种车辆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这些车辆上装载着各种货物和行人,他们或是商人、或是农夫、或是工匠。
    城门的入口处更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们或穿着华丽的衣裳、或穿着朴素的布衣,但无论是谁,都显得井然有序。即便是最底层的过路行人,也能穿上粗布衣服,在北方来说的确算得上一座富庶之城。
    孙尚儒看着城墙上大写的“邯郸”二字,想起了李白的《侠客行》,不自觉地吟诵起了前面四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孙尚琂笑着嘲讽一下:“呦,小儒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想做秀才了?”
    孙尚儒懒得搭理,对着孙尚俍说道:“大哥,咱们过来黄河,现在应该到了邯郸,算是到了河北地界了吧,诗书上的燕赵之地,侠客列传,看着这座城,到很是感慨。”
    孙尚俍也是看了一眼这巍峨的城墙,感叹道:“是啊,自从战国赵氏以此立国建都之后,历代以来,邯郸城几易风霜,至今都有一两千年了。”
    孙尚琂看着大哥这文人的酸劲,赶忙打断道:“大哥啊,你要感叹这古城,咱们在这待个两天呗,但是咱们都已经睡了十几天的野地了,今天好不容易有床了,干净进城吃点热乎的,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吧。”
    看着妹妹近乎哀求的语气,孙尚俍立马心软,对着孙尚琂立刻回应道:“好,小人但听孙大小姐吩咐——”
    孙尚琂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众人策马进城,到了城内大道人多之处,几人便即下马游走。
    好长时间没进城了,孙尚琂和朱棠两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四处张望着,孙尚儒则是两边观看着,寻找酒楼和客栈。
    刚开始还好,但是越往里走,街道上的居民却对他们几人逐渐注意了起来,尤其是一些带着孩子的妇女或是老妇,赶忙牵着孩子离开到他们四五步之外,这些人还在手腕上绑扎一根细绳索,一端连接大人,一端连着孩子,还有一些抱着婴儿的妇女,见到他们这些生人,牵着马还拿着兵器,赶忙抱着孩子躲得远远的。
    孙尚儒他们三人各自寻找吃住之地,没太注意,但是城中居民的异样眼光却引起了孙尚俍和柳湘凝的注意和警觉。
    起初他们两人只是以为他们风尘仆仆而来,衣饰服装或是面容有些不得体,但整理过后,这些异样甚至恐惧的眼神依然不时地扫射而来,倒让这两人暗自警惕了起来。
    “找到了,就这家吧——”孙尚儒突然大喊一声,指着一家酒楼。
    “要死啊你,臭小子,吓我一跳,你找到什么了?”孙尚琂没好气地看着孙尚儒指着的这家名为“泰和楼”酒楼,想着也确实饥肠辘辘许久了,便即说道:“大哥,就这家吧,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吧。”说着顺手将马的缰绳丢给孙尚儒,直接走了进去。
    孙尚琂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大家相处时日久了倒也习惯了,孙尚俍和柳湘凝相视一笑也往里走。
    这家酒楼有三层之高,雕饰华丽,又在这闹市繁华之地,应是本地着名之处,门前的看门小童见有贵客前来,立即机灵地接过孙尚儒等人手中的缰绳,直接将几匹马带到后院喂水喂草料。
    孙尚儒嘟囔一句:“诶,小哥,我们这几匹马饿一天了,用上好的草料子喂啊——”
    “得嘞,客官儿,您几位好生歇着,小人保证把您这几匹马伺候得好好的。”那小童头也没回,场面话倒是很麻利地应和着。
    孙尚儒最后走了进去,此刻正是吃饭的时候,整座酒楼大堂差不多座无虚席,人声喧杂,等孙尚儒坐下,跑堂的小二这才有空过来招呼这几位:“几位客官像是赶路路过的,在这好生歇歇脚吧,要吃些什么呀?”
    孙尚琂实在是饿了,也懒得要什么菜单之类的,直接说道:“小二,我们都赶了好几天的路了,你们家有什么拿手的酒菜先上来各七八样吧,哦对了,多来几碗米饭,我这小弟,饭量大着呢?”
    柳湘凝赶忙提醒道:“孙家妹妹,咱们就五个人,点这么多菜,怕是吃不完吧?”
    孙尚琂看着孙尚儒笑了笑,说道:“柳姐姐,你就放心吧,咱们今天好不容易进城了,好好吃一顿好了,而且你看有小儒在呢,这些东西浪费不了,嘻嘻。”
    孙尚琂说完后看着这小二还没动,问道:“怎么了,小二,说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去传菜啊,要打赏钱不也得我们吃高兴了才给吗?”
    小二立马尴尬地解释道:“诶呦,小姐,瞧您说的,您误会了,本店开在邯郸城几十年了,哪敢欺客呀,主要是咱这是北方,一年也吃不了几回大米,倒是面食多一些,小姐,您看着主食要不要换成面条馒头之类的?”
    孙尚琂一听这才大悟,赶忙道歉:“哦哦,不好意思啊,小二,那你看着再给我上一碗打卤面和两三盘饺子吧,快一些,我们都饿坏了——”
    小二立马机灵地笑道:“得嘞,几位客官,稍候一会儿啊——”说着这小二又行云流水一般穿梭在这大堂之中,向后厨报菜名去。
    孙尚俍看着这满堂的宾客,笑道:“邯郸真是大城啊,这里的百姓长得高壮白净一些,这么好的酒楼,每天都是客满,看来咱们来了一个好地方了。”
    孙尚琂笑道:“可不是,大哥,我刚进来的时候,那小二就招呼了我一句就被其他客人呼喊走了,这二楼三楼的雅间居然一间都没了,我还是找了一会儿才看到这张空桌子的。”
    朱棠笑道:“哎呀,孙姐姐,想想咱们昨天还在野外啃烧饼呢,今天能吃上热乎的真不错了,这一路下来,都快把我折腾散架了——”说着朱棠轻轻叹气,有些疲惫。
    孙尚琂看着这个同样不太省心的弟弟,笑道:“哎呀,是是是,朱公子辛苦了,一会儿你记得多吃点。”
    几人随即笑着闲聊,不一会儿,那小二一路小跑端来了几样酒菜,气喘吁吁得说道:“几位,小人先给你们上来四样小菜,都是本店师父的拿手菜,几位先吃着,后面的酒菜,小人给您多盯着点——”说着干净利索地摆放完几盘菜,接着又跑向了别的桌面。
    这几人哪管那么多,孙尚琂最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其余人也各自夹菜。
    而这时,一个白衣公子带着另一位少年也走进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