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提赞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他很清楚一点，红眼商队的绝对核心就是这位地精老板。
    没有了霍尔，他们或许很快就会失去如今的地位，甚至被黑玫瑰商会驱逐出特级的行列！
    这一刻，提赞有点希望林恩说的都是错的，霍尔无法重现实验，然后回来继承偌大的红眼商队。
    但他的思绪很快被瓶瓶罐罐的碰撞声吸引。
    霍尔正拿着玻璃杯，认认真真地准备实验材料。
    口中还念叨个不停道：“真不可思议，林恩居然说只要为他工作，以后这种玻璃杯就到处都是，而且奢侈到可以用来打碎听个响……
    “不敢想象如果真有了这个东西，以后的炼金实验会有多简单！
    “我可以直接隔着容器看到里面的材料在发生什么反应，甚至可以观察到转变的过程……”
    霍尔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来。
    以前他就是炼金实验室最有学识的人，底下的学徒、帮工，对炼金可谓是一窍不通，只能像个木头一样听他指挥。
    然而如今，他终于体会到“思想碰撞”是什么感觉了。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碰撞，而是“施舍”。
    在林恩面前，霍尔感觉自己所掌握的一切都被碾压了，一点比较的勇气都没有！
    换作是一般人，此刻可能已经被打击到怀疑人生了。
    但霍尔这类人不一样。
    他只想看看林恩口中的化学世界究竟是什么样，为此哪怕打破过去坚信的一切都无所谓。
    错误的知识大厦建的再高有何用？
    他只想要看到真理，想要亲眼见证林恩口中的贤者之石！
    “按照质量守恒的定律，万物都不会凭空增加或者是突然消失，只是转变了形态而已……”霍尔无意识地呢喃着。
    提赞下意识地开口：“这不可能。我们吃下了粮食，粮食虽然变成了粪便，但质量低了很多很多。
    还有饮水、燃烧木炭等等，全部都是在消耗‘反应物’，最终的生成物重量都锐减了！”
    “试试就知道了。”
    说话的同时，霍尔已经完成了他的杰作。
    他在桌子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天平——中间搁着一块穿了孔的木头，上面架着长条形的木板，又在两端分别摆放了窄口陶罐、适量的木炭，以及用来封口的塞子。
    木板则通过中空的孔固定，确保其自然状态下的平衡。
    为了保证简易天平对重量改变的敏感，霍尔选用了尽可能长的木板。
    随后，霍尔点燃了右边陶罐的木炭，又重新将塞子按了回去。
    “接下来会怎么样？”霍尔看向提赞。
    提赞想了想：“木炭燃烧和我们呼吸一样，也需要空气。所以里面的火焰不久后就会熄灭。
    但，在这之前，会有相当一部分木炭被燃尽……所以右边的陶罐肯定会变轻。”
    “所以应该向左边倾斜是吧？”霍尔说道，目光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天平。
    两人都没再说话，暮色寂静，屋子里只剩下陶罐内部木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一直等了十几分钟，天平依旧纹丝不动。
    到这时提赞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会不会……是早已经熄灭了？”
    霍尔眼底却潜藏着巨大的兴奋。
    他试探性地摸了摸右边的陶罐，刚一触及就被烫得几乎要跳起来。
    但此刻他却一点也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极度兴奋：“还在烧！”
    说完，霍尔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用力拔掉了右边的塞子。
    只听“哔啵”一声尖锐的爆鸣，木塞子被陶罐内部的压力弹到了天花板。
    下一刻，天平开始摇摇晃晃，最后彻底往左边倾斜。
    霍尔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脑子里响起林恩那句话。
    “木炭燃烧完转化为了二氧化碳。如果是不完全燃烧的话还有一氧化碳。只要找个密封的瓶子，让转化出来的气体无法逸散，那前后质量一定会相等。”
    万物守恒……
    霍尔咽了下口水，他难以想象林恩经历了什么才能领悟到这个真理！
    “守恒”定律若是流传到炼金学会，再让那群家伙亲自经历自己的验证过程，恐怕整个领域都会迎来颠覆！
    炼金已死。
    化学当立！
    ……
    次日早晨，睡了一个饱觉的林恩伸着懒腰推开门。
    和修女打过一场之后，他睡得格外香甜。
    一方面是体力、魔力都损耗得差不多了，身心俱疲。
    另一点则是心情不错……因为修炼没有出岔子，而且成果还很显着！
    不好说是天赋高，还是《天下一剑》太强。
    但，至少自己不是伊蒂丝这种战五渣了。
    起码有个七八九！
    这天上午，哨子带领的探索组终于回来了。
    他们初步完成了几个重要主干道的周边地图绘制。
    当然，短时间内也没法做到太详细了，毕竟每往外扩散，周长、面积都要比中心区大很多，探索组根本忙不过来。
    不过西方这一块倒是往外探索了不少。
    哨子他们甚至从乱石嶙峋的荒地中找到了一条路，从这里可以直接便捷地通向更西境，跨过荒芜便是一望无际的宽阔平原。
    “如果能打通这条路，商队就能直接从西边进入白鸽城了！”林恩立马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现如今，白鸽城依旧处在商路的边角地带。
    尽管已经是特级商会，但还是要经过浪花城、巨石城、辉光城这条已经开辟出来的路线，最终才能抵达白鸽城。
    中间少说都绕了几百里路。
    而且！
    这意味着，外边的货物想要进来，或者是白鸽城的货物要出去，都得经过这三座城市。
    但如果开辟西方的荒地，白鸽城就能彻底拥抱广阔的西境！
    当然，林恩实际上还有更深层的考虑。
    就像是硝石大道一样。
    要想富，先修路！
    徒徒浪费西边大片土地，倒不如开垦这里，让西边也成为白鸽城的领土，扩充版图的同时，用更大的土地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恕我直言，城主大人，如果您想要在西边建造一条道路的话，这对于白鸽城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太好了，城主大人什么时候动工……”
    就在这时，加尔与哨子几乎同时开口，但表达的内容却正好相反。
    加尔面露担忧，而年轻的哨子则无比期盼把西边也纳入城主大人的版图。
    两人说完后，还默契地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诧异，也有点不服气。
    林恩偏头看向两人，乐道：“这么有默契？谁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