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能再睡懒觉了,您忘了,还有两天就是万寿节了,昨天不是说,今天给姑娘们加练,要起早吗?”
莲蓉一大早就在屋里走来走去,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势必要把最近越发放飞自我姑娘给吵起来。
“小蓉蓉,你就饶了我吧,昨日难道不是你拉着我熬夜,说是必须要把那套衣裙绣好吗,小小年纪怎么就有了周扒皮的潜质,我告诉你,小蓉蓉,这可要不得,要不得!”
辛宝儿一边懒懒的抱怨着,一边支愣起睡的软绵绵的身子。
“哎呀,姑娘,你终于醒了,快点起来洗漱,一会儿早膳要凉了。”
莲蓉颇为无奈的拉着自家一起来就打趣自己的姑娘,小心的给她穿上鞋子,半拉半拽的将人送去洗漱室。
温热的帕子拍在脸上,所有的困倦都似乎得到了抚慰,人也终于彻底清醒了。
“小蓉蓉,你是越来越深得我心了。”
辛宝儿最近晚上经常和那个神秘女子待在一起,身体越来越好的同时,心态也越来越好,时不时的就要拿小丫鬟调侃几句。
“对了,小蓉蓉,上次让你打听的后宫情况,现在如何了?”
辛宝儿一边吃着最爱吃的小包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婢子还以为姑娘不在意了呢,这都结束好几天了,您怎么又想起来了?”
莲蓉一边笑着回道,一边还不忘继续给自家姑娘投喂一个小包子,看她吃的腮帮一鼓一鼓的,就忍不住满足。
“小妮子,你是越发胆肥了,快说。”辛宝儿抄起一个剥了壳鸡蛋,一下子塞进莲蓉的嘴里,故作生气了的威胁道。
莲蓉也不怕她,笑眯眯的将鸡蛋吃了,才贼眉鼠眼的朝着窗外门外都看了看,才坐回桌前。
“全死了,死了好多人,宫女,侍卫,婆子,还有些宫妃,据说内务府衙门内一天之内血流成河,连着刷洗了三天三夜,都还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儿。”
“不过他们死的也不冤,都不是好东西。不过如今的后宫倒是空了不少,也安静也不少。”
莲蓉恨恨的说完,随手就将一个本来打算投喂给主子的小包子,塞进了自己嘴里,嚼巴了两下,发现不对,一转头就对上自家姑娘揶揄的眼神,顿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紧张就把还没嚼烂的包子,直接咽了下去,呛得她差点原地去世。
辛宝儿又是递水又是拍背的,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了莲蓉的咳嗽。
“看你还贪吃不?”
说这话的时候,辛宝儿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了。
看着刚刚长了一些肉肉的小脸,有些惆怅的叹息一声,唉!这怎么就突然没心没肺起来了呢?
抬头往某人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住着一位极不合群的女子,名字也跟人一样冰冰冷冷的,唤作冷离。
但她知道,那不是她的本名,甚至那张脸都不是她真正的脸,女子给她行了多次针,两人也算聊的投契,可无论怎么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打听,她就是不肯交待原名,更别说得见她的真容了。
真是个神秘莫测的女子啊!
让人忍不住好奇,想要扒开层层伪装,看看芯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儿。
胡思乱想之际,莲蓉已经麻利的给她梳好了头发,正将一小朵珠花小心仔细的插进发间。
“不单调也不张扬,小蓉蓉手艺越来越好了。”
主仆两人收拾妥当,一起朝着训练场走去。
御书房里,一个黑衣侍卫面无表情的单膝跪地,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天颜。
“禀陛下,墨轩大儒已经抵达盛京,住在离大宅不远的客栈里。”
“哦,那老贼带了多少人?”
老皇帝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难得有兴致励精图治一次,没想到听到的第一个禀报,竟然就是与前朝那两个小孽种有关的,于是很是有兴致的问道。
“没带人,就他和一个老仆,以及两个赶车跑腿的小厮。”黑衣侍卫如实回道。
“哼,老杂毛,朕倒是很想看看,你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老皇帝自言自语道,混浊的眼睛中,骤然聚集起一缕缕冷意,最后汇聚成如同实质的坚冰。
冷的侍卫都轻微的打了个颤。
“可见过院里的人了?”
“是,安顿好就见了。”
老皇帝眼睛又是眯了眯,没说话,等着侍卫继续禀报。
“据探子回报,说是墨轩大儒想给里面那位选几个女人伺候,原因是……是守着一个女人好几年,太委屈他外孙了。”
黑衣侍卫想到给他传递消息那人,声形并茂的讲述爷孙两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
不过一介阶下之囚,还当自己是当初那个金尊玉贵的皇孙呢,里面那女人已经是人间尤物了,居然还不满足,难怪前朝会被灭,有这样的继承人,覆灭也就是早晚的问题。
老皇帝却眯着眼睛,阴森森的笑了。
“给那老东西传道口谕,让他参加万寿节的宫宴,如今他那些学生、弟子都滚的滚,死的死,也是该朕报仇的时候了。”
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邱和,被这阴冷的口气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随即腿一软,“噗通”一跪了一下,嘴里丝毫不敢怠慢的谄媚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墨渊老头诚惶诚恐的接了口谕,命令灰老奉上孝敬钱,才恭恭敬敬的将传令太监送走。
一回屋就又原形毕露了,毫无形象的往椅子上一瘫,嘴里还不忘嘲讽道:“宁魁那老王八,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刚愎自用,毫无半分帝王心性,若不是……老头我不介意违背祖训,联合其他几国灭了他。”
灰衣老仆也不接他的话,站在一旁默默的听他发泄,这人老了,就压不住火气,不发出来,憋出病来就不好了。
他也知道老主子顾忌什么。
瀛洲虽然不大,面积都不足一府之地,然而瀛洲在这片大陆上地位却很特殊,它可以说是独立一国,虽然它没有任何大型的武装力量,甚至都没有坚固城墙,可生活在这里人,却比任何一国都安逸和平。
瀛洲是文人的天堂,在这里哪怕是夜里打更的更夫,倒夜香的贱民,都能轻轻松松的背出几篇耳熟能详的文章。
这个独立的小国,没有君主,没有属官,所有规则都是几个超级文豪氏族在长久的磨合之中,潜移默化形成的。
而墨轩一族在这个小国度算是约定俗成的领头羊,这个家族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瀛洲对外的形象和态度。
当初老主子能同意小姐嫁给褚朝太子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毕竟瀛洲不能偏向任何一国,否则必然会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那对于没有任何武力值的瀛洲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所以哪怕褚朝覆灭,老主子也只是尽力保下了自己的“病弱”的外孙和刚出生的重孙,甚至都没办法将他们接到身边教养,放任他们在宁皇的囚笼里生活。
这些年这个看似洒脱,实则有些悲悯众生之心的老人,看着宁皇治下的国家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他愤怒,悲痛,夜不能寐,可他除了暗中给外孙都布置一些人手之外,明面上什么都不能做。
老主子心里的苦闷,大概也就他这个每天陪在他身边的老奴能窥视一二了,却也无从安慰。
终于等墨轩老头发泄完了,灰衣老仆适时的将一杯温度正好的参茶递到老人的手里,看着他慢悠悠又无比嫌弃的喝完,才利落的收回杯子,慢慢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