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利用容熠川的权势给自己报仇雪恨,很是下工夫了解过一番他的喜好。
后来成功去到他身边,也是一样的不敢松懈,所以我对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胃药是他的出差必备品,平时就放在行李箱夹层里,但如果拿出来用过,就会转而放到易于拿取的地方去。
手中药瓶是容熠川常吃的那个牌子,只是分量所剩无几,他最近应该没少吃。
我想起自己假死脱身前那一阵发生的事,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处理那些麻烦就够焦头烂额的了,还要再应付外界的流言,也难怪他胃病发作得如此频繁。
套房卧室很宽敞,我直到拿上胃药转身,才发现容熠川竟然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边。
容熠川左手压在胃部,右手撑在门框上,正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见我回过身去对上了他的目光,缓声道:“我是来告诉你,刚刚我说错了,胃药其实是在床头柜上的。”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晃了晃药瓶:“已经找到了。”
容熠川若有所思地又问:“你先找了行李箱?”
“这是你告诉我的。”
我理直气壮,并不怕被他在这件事上抓破绽。
“行李箱里根本没有药,要不是我聪明,知道再往周围看一圈,你就在客厅里痛个死去活来,然后等我把行李箱里里外外的翻一遍吧。”
只要我够理直气壮,他就不会有在这件事上怀疑我的理由,至少是没法直接讲出口。
“我记错了。”容熠川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一茬,然后睨了我一眼说,“我不舒服,麻烦顾小姐你再帮我个忙,把行李箱整理一下,记得把拉链扣好。放心,超出职责范围的工作算工资。”
他半杯热水喝下去,先前还疼到快要痉挛的胃明显舒服了许多,这不,都有使唤我的闲情逸致了。
我为了维持顾晴晴的人设,自然不会选择拒绝,当即将裙摆搂到身前,蹲下身去将先前翻找胃药时拉开的拉链拉回到了原位,并且不忘留个心眼,故意做出不熟悉行李箱的模样。
在此期间,容熠川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到我起身把胃药递给他:“容总,你的药。”
一点微妙氛围开始在空气中流动。
容熠川神色平淡地接过药瓶,坐到客厅沙发上就着热水服下,然后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他是虚弱的没了应付接下来的事的精气神,为了不打扰他休息,轻手轻脚地从他身前走了过去,想要回客房换下这身碍事的衣服,然后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躺下。
因为鞋子带跟的缘故,我特意弯腰将它脱下来拿在手里,赤着双脚踩在了木质地板上。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直到推门的那一刻,一声近乎呢喃的呼唤在我身后响起:“lily。”
这是从前我和容熠川单独相处时,总能从他口中听到的称呼,也是他醉到不省人事,也要在梦中铭记的女孩的名字。
这一刻,我暂时地遗忘了他除莫荔之外,还对别的女孩念念不忘的花心事实,又一次被他表现出的深情给打动了。
他的感情或许是真的拆成了许多份,心也跟榴莲尖尖差不多,但话音里的动容不像是假的。
我从中窥到了年少时浪漫梦想的一角,在容熠川的呢喃中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结果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目光清明的双眸。
光线昏暗的室内无限放大了这一刻的尴尬。
我动作机械的偏过脸,想要躲进客房里当次鸵鸟,可容熠川胃病稍缓,就又有了抓着个错漏死缠烂打的精气神。
他快步握住门把手,靠近了我问:“你刚刚为什么要回头?你对这个名字……”
余下半句话被他含在唇齿间,患得患失的怎么也讲不出口。
等死的感觉远比直接去死煎熬得多,我理解容熠川这一刻的心情,但相比于考虑他的感受,还是更该为自己考虑,回望着他的眼睛淡声道:“我没听清楚,以为你在叫我。”
容熠川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焦急:“所以你果然是她,对么?”
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为此不惜放弃冷静和理智,哪怕听到假话,也愿意自欺欺人地沉浸其中。
我以林苒的身份待在他身边时,并不曾见他对挡箭牌流露出过多少柔情。
即便他待我不算太苛刻,回报的条件也丰厚,但我自始至终都清楚地知道,那些全都是他应该支付给我的报酬。
现在林苒生死不明,他对她忽然就在意到了会把她跟一个陌生女人联系在一起的地步,实在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总不能是我做低伏小时表现得太好,让他在失去之后,真的对挡箭牌产生了别样情愫?
可下一秒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最大的错觉就是那四个字——他喜欢我。
我心底惊动,面上却仍旧表现得不动声色,冲他仰起脸露出疑惑表情问:“她是谁?我的英文名就叫lily,所以误以为你在叫我而已,如果是我听错了,那我向你道歉。”
容熠川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他连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胃都不管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你的英文名是什么时候起的?”
我试图把手抽走,但他即便是身体不适,力气也远胜过我,稳稳当当地拉着我不肯放。
“是来到这边旅行时,为了方便当地人称呼,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这个名字应该挺大众的吧?”
我被堵在他的胸膛和门板间的狭小空间里,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半个谎。
lily确是我曾在旅行中用过的英文名,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容熠川不可能,也没办法把我抵达非洲后的经历全翻出来调查一遍,面对我的抵死不认,唯有应了一句:“这是个好名字。”
我不咸不淡地道谢:“多谢夸奖,我要回去休息了。”
容熠川扣在我腕子上的手不情不愿地松了开,他在我打开客房门的一刹那间开口道:“lily,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