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德拉科拉开门,扭头走进无边夜色。他疲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低微,艾莉西娅捂着脸滑坐在地。悲伤的情绪和外套上的冷冽香气一齐向上攀爬,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艾莉西娅短促地抽了两口气,这才撑起身子,抓起门边的魔杖给哈利解咒。
凌乱黑发下的绿眼睛瞬间睁开了。哈利坐起身,迷茫地揉了揉眼睛,“马尔福呢——”
注意到门边抽泣的艾莉西娅,哈利焦急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僵硬已久的四肢使不上力。他咬着牙,忍受着针刺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膝行着靠近她,“对不起,艾莉西娅,我不该这样冲动地跑来偷听,还把你牵扯进来……”
“不……”艾莉西娅啜泣着说,“是我对不起你,哈利……让你等了这么久……”
“也没什么,只是听几十个费尔奇同时喊‘小鬼!’而已。”哈利停在她身前,手足无措地轻声说,“没关系,艾莉西娅,一点也不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
哈利越是安慰,艾莉西娅越是愧疚。小声的呜咽逐渐发展为哭嚎,眼泪滚进嘴巴里,尝起来咸得发苦。艾莉西娅难为情地捂住脸,放声哭泣。
艾莉西娅在与德拉科恋爱的时候,一直保持着不自知的戒备心与抽离感。
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极力避免提起旁人(除了德拉科争风吃醋的时候),似乎不提,横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就不存在。但潜意识里,他们都知道,隔阂存在且有朝一日或许不可避免。
所以,不可避免的矛盾出现时,艾莉西娅理智地提出了分开。她像对待一场拿了低分的考试或者输掉的球赛一样,把失恋这件事随意地塞进了内心的一个小角落里。
如今,她才真正地、后知后觉地为失恋感到悲痛。
艾莉西娅一边哭一边想:还不如被狗咬一口呢,也许她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心这么痛了。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非常非常喜欢德拉科,这不好,艾莉西娅下定决心改掉这个错误。她要看很多很多的书,拿很多很多个o,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地板突然震颤起来,蒸汽重新漫上车窗,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即将驶离霍格莫德车站。
哭得忘情的艾莉西娅没能察觉这回事,哈利也不敢贸然提醒。他抱膝坐在艾莉西娅身边,望着车窗外白花花的雾气出神。
现在有比返校更重要的事。哈利偷偷瞥了一眼艾莉西娅,直觉告诉他,自己要是直接安慰:别哭啦,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比马尔福更好的男人多的是——艾莉西娅绝对会哭得更凶,比厨房里的水龙头还厉害!
艾莉西娅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秘密恋情。于是,哈利小心翼翼地保守着秘密,佯装愤怒地骂了几句斯莱特林。
艾莉西娅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声。
哈利想了想,又夸她能夺回魔杖真厉害,问她有没有狠狠教训可恶的斯莱特林。
艾莉西娅抽泣着,想起那个响亮的耳光,“有……有吧……”
“那你以后还愿意当我的警卫吗?”哈利下意识推了推眼镜,想要看清艾莉西娅的表情,这才发现扭歪的眼镜框把他的鼻梁夹得生疼。他取下眼镜,假装忘了修复咒的咒语,“修复——呃——修复——”
“修复如初。”艾莉西娅用极重的鼻音提醒他。
“修复如初!”哈利戴上眼镜,愉快地说,“还是你知道的多,艾莉西娅,我要是没有你——”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说太过暧昧,改口道,“要是没有你和赫敏,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艾莉西娅被这样高规格的褒奖弄昏了头,止住哭泣,缓慢地转头看他。哈利立刻眨巴着眼睛,以展示他的诚恳。
谁知,艾莉西娅突然仰头哭了起来,比之前还要悲痛欲绝。
“完了!”艾莉西娅尖声叫道。
她的失恋和整个魔法界的未来比起来,实在太过微小。所以,艾莉西娅才会在听到“救世之星”夸她知道一个简单的咒语很了不起时,倍感崩溃。
哈利傻愣愣地看着仰头哭泣的艾莉西娅,说实话,这样的哭相和美观没什么关系。她大张着嘴巴,就像准备咬住一只老鼠的海德薇。
他紧急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艾莉西娅崩溃的原因。“没完呀!”哈利凑近她,急切地说,“我们都好好的呀,有你给我当警卫,我不会完蛋的!”
然而,哈利越是强调艾莉西娅的重要性,对方就越崩溃。几番尝试下来,哈利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迷茫与惶恐。
不过,哈利在刚才的安慰中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了,眼泪是世界上最团结的东西!只要出现一滴,必定会有千万滴在等着他!
“当你在眼眶中发现一滴眼泪时,暗处可能会有一片汪洋大海。”——哈利·波特。
“打扰一下。”
就在包厢里的两个人都沉浸在铺天盖地的崩溃中时,面容憔悴的唐克斯走了进来,“我想你还是需要我这个警卫的对吗,哈利?”
唐克斯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着俏皮话,就像死水中蹦出活鱼一样诡异。
唐克斯显然听见了哈利刚才安慰艾莉西娅的那些话,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没有心情安慰一个情绪波动剧烈的女孩,她等到这时才出现。
哈利红着脸说:“我想是的。”
“那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儿。”唐克斯弯身扶起艾莉西娅,灰褐色的头发被火红的头发衬得更加暗淡,“别哭了,艾莉西娅,男人是生来就会让人伤心的物种,所以梅林派我这个女人来救你了。”
哈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怎的,他感觉唐克斯似乎也快哭出来了。
唐克斯横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反驳我的话。”
听见唐克斯的话,艾莉西娅止住哭泣,抬头看来。她颇具气势地瞪大眼睛,似乎哈利敢说一个不字,就敢把他推到轨道里去。
“不……不,你说得对……”哈利捡起隐形衣,乖乖跟上潇洒离去的女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