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璟辰无所谓什么,只是侧头一直看着余愿,仿佛要给她看化了。
余愿感受到了炽烈的目光,想办法化解尴尬,声音宛若悦耳琴音:“将军,可要再热上一壶?”
庄师,见二人,一个满眼蜜意,一个羞臊红面,便抚掌大笑:“好啊!好啊!”
乐正也看到了这幕。
今日,他把在仲府狗洞之事,告诉了安陆君,可他听后却说:“是我让她去的。”
乐正也是多嘴,道:“将军可有什么吩咐,小的可以...”
“没什么,只是让她去试试狗洞大小。”
一语,乐正彻底无语了,但有了肖璟辰这番话,他便对余愿打消了疑虑。
他那么爱看戏本子,自然明白庄师的这句“好啊”是何意思,可还是在饭桌上,装傻问道:“好在何处?”
庄师眯缝着眼,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挥过拂尘:“这,天好地好「辰」军好,大海好,船也好...”
说着,转过身子,又看向了肖璟辰:“这菜色好,酒也好,丫鬟好,安陆君更好...”
说着,脚下一个踉跄,拌了一下,好在乐正反应快,稳稳扶住。
狐环道:“这老神仙,云游了这么久,怎么酒量还是这么差...”
说着,俩人一左一右,便把老神仙搀扶出了门,空青也有眼力的放下了碗筷:“我去管鹤迁子寻点解酒药。”
众人,这般热闹起来,一下就过了丑时。
须臾间,屋内只剩下,余愿和肖璟辰了。
肖璟辰饮过杯中酒,兴许真的是庄师所说的那般,哪哪都好,多天的沉闷一扫而过,爽朗了些许,面颊也微微泛着红。
“我的碗筷没有动过,坐下吃些吧。”这一晚,肖璟辰一直在喝酒,并未动筷。
“将军,这不合规矩。”
“军营中,不许浪费。更何况,现下只有你我二人。”
他的语气温柔,那双勾魂眼,更是让余愿不敢直视,生怕被吞了魂。
余愿吞咽着口水,哪里受过这般诱惑,平日里也就是多看看俊俏郎君,可还从没被俊俏郎君引诱过。
“还是不了吧,奴不饿。多谢...”话还未完,就被肖璟辰的一双大手扯到了凳子上。
“这是命令,吃吧。”
无意间,他见余愿的耳边有些泛红,知道是自己的眼神盯的太过,给烧的。
索性,披上了披风,走到了船头处,想着屋内无人,她会吃的随意些。
身体轻盈一跃,便坐在船头上,抬头看向了天上的残月。
这个时间,多数士兵都已经休息,只有少数人在站岗。
肖璟辰此刻穿的是常服,身上的那把骨阳剑也不在身侧。余愿看着他的背影,骤然觉得时机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咬起牙关,拿过刚割肉用的银刀,几步便走到了门口。
她小心翼翼的张望着,旁边站岗的士兵,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船也停靠在码头,码头上还拴着多匹快马,如若要是失败了,也有路可逃。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想到这里,余愿猛的跨出了门槛。迈着快而细的步子,向肖璟辰逼近。
肖璟辰的耳边灌满了海风,披风也被吹的凌乱,可这丝毫不影响他判断身后人要干什么。
余愿将银刀藏于袖口,眼看着还有俩步就要近身了,她轻轻的抽出,刀柄才刚露出来。
就听肖璟辰大声问道:“吃好了?温酒可有?他的声音如利剑,惊动了四周的士兵,几名士兵警惕着向余愿看去。
余愿慌了神,一怔,支吾道:“温酒?奴以为将军醉了,怕将军坐在船头危险。”
她的心要跳出来的,假如刚才贸然行事,现在恐怕早已见了阎王。
肖璟辰低着眸子,缓缓起身,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到这里,陪我说说话。”
这倒是意想不到,肖璟辰会主动找她说话,余愿应着,迈过船栏,僵硬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肖璟辰还把披风脱下,递到了她的手上:“夜深了,海风烈,披上吧。”
余愿的脑子已然没了主意,她所有的预判都是无用的。肖璟辰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心底默想:“现如今,只好见招拆招了!”
“你在「辰」军,也有几天了,可我只知道你是余府的丫鬟,还不知道你家是哪的?家中还有什么人?”
这话倒是熟悉,今日那个老神仙也问过一次。
余愿心中冷哼:“肖璟辰,你果然是要探底!”
“将军,奴的老家,也在春桐,只是家中亲人都已不在。”
“都不在了?上次听你说,是在亲戚家长大的?”
“是,奴是在姑母家长大的。”
“姑母,她待你可好?”
“姑母待我很好,只不过因家贫,才不得已,把我卖进余府。”
“怎么好?说来听听。”
余愿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编起。
只好半真半假道:“少时,姑母会带我去春桐郊外游春赏花,会告诉我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别的姑娘只会簪花绣品,可姑母会带我去看烧炉造瓦。”
她说的这些倒是不假,余沐冉一直喜欢烧造工艺,为此,还特意去玄安苦学了半年,余府中的瓦罐,皆是出自她手。
肖璟辰在夜幕下,看着余愿被风吹红的鼻尖,听着她说起姑母的事情,仿佛回到了童年。
“那她可带你看过大海?”
“这到没有,姑母她是向往大海的,但是晕船晕的厉害,在春桐坐着小船泛舟,都要提前吃上几副药。”
“所以,奴这次到溢昌,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以前只是听过别人说过日出日落,潮汐潮涌,不明白是何场景,托将军的福,这次都见到了。”
这晚,肖璟辰听着余愿在耳边提起姑母,提起少时,虽然知道里面掺杂着,编造的成分,但还是追忆起了那段美好时光。
乐正从仲府回来后,就禀明了仲府狗洞一事。
他知道是余愿对自己起了疑。
于是,回到房间,打开了暗格。果然,暗格上的浮土,有几个明显的指痕印。
他知道,余愿看见了「茶花」印。
虽然当年他从未告诉过余愿,余治死于「茶花」镖下。
但是他早该想到,以她的执拗,恐怕早在春桐就探查到了「茶花」印的事。
那把别在衣袖里的银刀,就已然证实了他的猜测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