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张盒子里都是一张足够勾人心魄的脸,不知名的干花香料摆在四周,每张脸都各有不同。
有小家碧玉型,也有蹙眉含怨型,当然也有很多美艳逼人的脸。
摊位后面的人见云辞二人都转身过来,斗篷下的目光在云辞脸上瞧着:“小姑娘,前朝名妓、祸国殃民的妖妃……只要你拿你的脸皮来换,你想要什么样子的脸我这里都有。”
云辞一眼看到了一张脸,那是一张黛眉斜挑,眉间有一点朱砂痣,虽闭目却依旧妖冶的脸。
莫名有些熟悉,像……
她手指不由自主在素白的面具上点了几下。
闻言笑了一声:“你拿前朝的脸换本朝的脸皮?我的脸皮哪是你那么好得的。”
话落云辞与习星渊手中都同时泛起法光,一道金色的困阵封住了摊主四周,一条湛蓝色的锁链捆住那人的手脚。
云辞手中已经拔出雪中盏,闪身到了摊主身后。
白色的剑虽无锋却寒气逼人,抵在摊主脖颈处,只是一丝寒气便削破了他的皮。
云辞冷笑一声,伸手去揭他的斗篷:“如此鬼鬼祟祟,既然想要我的脸,何不坦诚相待?”
那摊主却突然笑了一下:“小姑娘,出门在外,哪能随便揭人伪装?”
习星渊正在摊位正面,正巧看见那被剑气隔开的伤口流出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一缕细细的红雾。
眼见着云辞要揭斗篷的动作,他眉头狠狠一跳,慌忙阻止:“等等!”
但是已经晚了。
斗篷自己揭开,铺面朝云辞吹去一团红色的雾,而斗篷下的人和摊位都在雾中消失。
红色的雾来的太快,尽管云辞身上有辟邪符,电光火石之间在周身形成了一道金色的防御光墙。
却见红色的雾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金色的光墙一眨眼的功夫就露出了一个洞。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红雾,分明是一团红色的蚂蚁大小的飞虫!
云辞手势飞快,捏诀幻化出一条冰龙,将面前的虫群全部冻住,冰蓝色的火焰燃烧,红雾变成的黑色的灰烬。
灰烬落地时,云辞突然觉得自己左手刺痛了一下。
她连忙抬手一看,手腕处已经有了一条细小的如铜锈般指甲盖宽的红线。
正横在自己手腕处。
习星渊连忙上前,托着云辞的手腕,看到那条红线,他死死皱着眉头。
“刚才我看见那些虫子是从他身体里飞出来的。”习星渊只觉那白皙的手腕上的红线略微刺眼,他只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灵气对它无用,也没有感觉到虫子的存在,那红线在手腕上,仿佛云辞练剑时不小心擦伤的伤口。
身体并没有觉得不对劲,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结出的疤。
云辞摇头,将目光放在了地上的灰烬。
能悄无声息从她和习星渊二人布下的感应阵中出现,也能轻松从二人困阵中离去。
明明每一处都需要灵气,却察觉不到修为。
还有一身虫子……
习星渊看向那片虫子的尸体,斟酌道:“我倒是听说过,南疆有一族,擅驭虫,以身饲蛊。修行的方法却和我们不一样,不用灵力,单单只靠自己的蛊虫。”
不似修士那般吸收灵气拓展经脉,而只是靠自己养出的蛊虫,蛊虫越强他们的能力越强。
云辞点了点头,难怪他的出现和消失阵法对他都没有用。
“可你这个怎么办?”习星渊叹气。
云辞手持雪中盏,将那块有着红线的皮肉剜掉。
一番操作眼睛都不眨,半声不吭。
元婴境伤口恢复的速度很快,习星渊反应过来时,那伤口已经好了。
习星渊:“……”所以说剑修真的很不懂风花雪月,恐怖如斯。
云辞却沉默的看着新长出的皮肉上那明晃晃的红线,叹气道:“看来真的是蛊。”
南疆之所以让人害怕,就是因为他们那些不外传的秘法和传的神奇的蛊虫。
在传言里将南疆的蛊虫传的起死回生、白骨生肉,也传言南疆的每一个蛊修下的蛊只有他们自己能解。
云辞奇怪:“他一个蛊修,为什么来卖美人面?哪里来的那么多?”总不能刨人坟挖出来的吧?
习星渊已经放下了云辞的手,也思索着:“也许这生意确实赚钱吧。”
想了想如今世人的疯狂程度……云辞罕见的沉默了。
突然,她拍了一下额头:“我说那张脸怎么那么熟悉!”她转头看向习星渊,目光沉沉,“你有没有觉得,那张脸……很像季朋?”
习星渊自然也看到了那张朱砂痣的脸,他仔细想了想,确实很像性转版的季朋。
云辞恍惚问道:“季朋……有姐妹吗?”
习星渊:“据我所知……没有。”
季朋也是凡间出生,温吟知三十化元婴得天骄榜第一,季朋和习星渊都是四十年才成功步元婴境。
在云辞没有二十化元婴时,这已经是很好的一辈了。
就算他有姐妹在世,早就已经苍老不再年轻。
若是真有姐妹早夭被人挖去脸皮,怕是季朋要生气。
云辞幽幽点头:“那……哦豁。”
既然季朋没有姐妹在世,那么这个脸皮又是怎么来的?
已经三更了,砸花神像的季朋还没有传回消息。
没有消息是最坏的消息。
季朋那边怕是发生了什么。
云辞收了剑,甩了个传送阵:“走吧,回去看看季朋还活着没。”
习星渊张了张嘴,看着她这么有精力,随即闭上了嘴,后云辞一步踏进传送阵。
而另一处深巷里,撑着红灯笼的游走商转头看了看那一闪而过的法光。
随即低声对巷中一个蜷缩哭泣的身影说道:“姑娘,要换一张脸皮吗?只需要你的一滴血,你就可以脱离苦海。”
那哭声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一顿,随后颤巍巍的抬了半张脸看向游走商。
昏暗的烛火下,抬起的半张脸上是大半被火灼烧过的伤痕。
红肉与青紫色的痕迹交错,身上还有被欺负和针扎的痛,一双黑沉的眼瞳在烛火下爆发出恨意。
她一字一句回答道:“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