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并不晒人,相反,春季的湿气被阳光这么一晒,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道路两旁是不知名的花,花香四溢,闻着都精神了几分。
姜裴在队伍里仰着头张望,满脸都是兴奋。
前面还有好长的队伍,还有一颗巨大透明的珠子在发出各种光来。
他身上穿的是上好布料裁制的衣裳,一根银线滚了几圈绑住一块玉佩挂在脖子上,腰间还别着一把小臂长的剑。
是他在来玄天宗路上花了一百两买的,据说是前朝有名气的侠士生前佩剑。
削铁如泥,和干将莫邪一样厉害。
这位小少爷不喜欢抱着自家金山银山过日子,非要去学话本子里那些大侠行侠仗义。
十岁那年闹着要跟门口看起来很不简单实则真的是个又瞎又聋的乞丐学武。
家里用街上一文十本买一送一的武林秘籍都没办法哄,后来不知姜裴从哪里学来的操作,每日自己瞎琢磨翻墙出去行侠仗义。
打遍街头狗和地痞流氓后竟然觉得自己高处不胜寒,嘚瑟的要去修仙。
孩子十七八岁早就过了修真界选弟子的年纪,但是家里架不住姜裴闹腾,正好赶上宗门三年一次的挑选弟子。
只能送他来离家最近的玄天宗试试。
心想着等孩子撞了南墙自然就会歇了心思回家继承家产。
这会姜裴正在队伍里排队。
比起都是十岁不到的孩子,姜裴身量足够的高,越过不同的后脑勺看到前方有好几个执剑身穿燕蓝色衣服的玄天宗弟子。
在那之后还有一个很高的阶梯,直冲云霄,台阶上还有好几个正在爬的小孩子。
山峰高耸入云,云雾间还有白羽红顶的仙鹤在飞,台阶之后还有好几座山峰,其中有一个山峰处还有几道白光闪过,上面似乎还有人影。
弟子仙气飘飘,宗门也神秘,正好符合他对修仙的幻想。
姜裴站在队伍后面,幻想着自己修仙成功后的场景。
眼光却瞥见一个和他同高的姑娘,碧绿衣服高马尾,腰间别着一把白色的剑,看起来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他一把拉住姑娘的手臂,嘴里说着:“诶诶诶,排队在这呢,别插队。”等看清了姑娘的脸,脸色一下子红了,“好看也不行。”
被拉住的手臂的云辞沉默的看着面前这个自来熟的男人,又转头看了看清一色排队测灵根的小孩子。
云辞:“……”你人还怪好心的。
姜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平时在家撩妹的技巧忘的一干二净,结结巴巴的问:“漂亮姐姐,你也是来玄天宗当弟子的吗?”
把云辞错认成新弟子,真不怪姜裴。
玄天宗的登云梯只能步行,云辞只能徒步上去。
而测灵根记录名册的弟子都是外门的,身上穿的和云辞的衣服颜色并不一样,再加上凡间都喜欢在额上画花钿,姜裴自然认成了云辞也是来寻仙问道的。
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云辞手腕被姜裴抓住,她只得问道:“你怎么这个年纪才来?”
宗门大都挑选不到十岁的弟子,因为这个年纪的弟子更容易斩凡缘。
除了世家弟子以外,也有的弟子像明溪江华他们,十二三岁的年纪,因为凡间妖兽作乱被家里人送来。
姜裴十七八岁,身上的衣服又是富人家才会穿的,当然不会是活不下去了,又没有修为,自然也不是世家弟子。
十七八岁先不说灵根如何,单就是斩尘缘这一件事就不太好做。
但姜裴不懂这些,在姐姐漂亮、声音又好听的心情下恍恍惚惚地说道:“我爹说上午人多,下午来排队快。”
云辞眼光不由自主的盯着姜裴的脑门。
姜裴伸手捂着脑袋问:“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云辞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你挺……天赋异禀的。”
或许这个孩子真有做剑修的潜力。
姜裴听完也开心极了:“你也觉得我能成功吗!”说完唰的打开自己腰上的剑,“你看!我还买了剑,等以后进了玄天宗,我还要拿着它打遍天下无敌手!”
说完他忍不住看向云辞腰间别着的剑:“你的这把剑看起来连棵草都砍不断,大家以后都是同门,待会我也给你买一把!”
云辞听了一脸震惊,腰间雪中盏听有人说自己连草都砍不断,气的直接出鞘砍向姜裴手中的剑。
剑亮铮铮,雪中盏浑身透白,发出一声嗡鸣。
果然是削铁如泥,铛的一声剑碎了,断的是姜裴手里那把泥。
姜裴眼睁睁看着一把剑不用人挥就断了自己一百两的剑,等雪中盏回了鞘,云辞一脸歉意的看过来时这才白着脸回神。
他手上还拿着那把被雪中盏砍断的剑,看着面前的姑娘:“大……大侠?”
云辞:“?”
姜裴突然扑上去,抱着云辞的腿殷切道:“大侠的剑哪里买的,本事哪里学的?一定是大侠发现我被骗了这才出手,我无以为报不如我以身相许吧大侠!”
雪中盏已经嫌弃的钻进了云辞芥子袋里。
看到突然消失的剑,姜裴更加确定面前是个厉害的大侠,抱大腿的动作越发熟练。
云辞第一脚没踹动。
等她沉默的准备在踹一脚的时候,队伍前端已经有弟子闻声过来。
刚才他就看到队伍后面有个特别高的男人在排队,如今是这个男人在闹,弟子已经准备好教育男人一顿了。
“什么人在这里吵吵闹闹?”
云辞正因为姜裴抱着自己腿踢不开,烦躁的冷着一张脸,闻言抬头看去。
那弟子看清云辞的脸和她身上的弟子服,快要喊出嘴的声音连忙收回,红着一张脸朝着云辞捏诀作揖:“大师姐你回来啦!”
这一声喊的气势很足,队伍不知道云辞的名号,但是那声大师姐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全都转头兴奋的看着云辞。
姜裴抱大腿的动作愣住,在周围乱哄哄的声音中缓慢抬头。
生平第一次被当做猴看的云辞缓缓冲他露出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