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仲长煦纳闷了：“你们宗有丹修还有符修，怎么你们几个小弟子总是一副没钱的样子？”
    这话也没毛病，要说修真界最赚钱的也就丹符器了，玄天宗就占了两样。
    言曲叹气：“宗主说，剑修应该穷养，才会对剑一心一意。”
    温吟知、季朋：“？”
    恒靖疑惑：“难道有钱就会变心吗？”
    言曲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恒靖：“男人有钱就会变花心，看到漂亮的剑就想买下来，三妻四妾不得行。”
    明溪江华陆灵佑三人连连点头。
    被迫变得花心的恒靖：“。”你们这是被你家宗主骗了你知道吗？
    旁边有散修听到了言曲这番理论，不留情面的笑出声：“这小弟子真有意思。有灵石才能给你伴侣穿好看的衣裳，你也不想你伴侣跟着你受苦吧？”
    恍然大悟的玄天宗小分队：“对哦！”
    云辞没眼看。
    玄天宗倒也没有真的不给松明峰这群剑修灵石。
    弟子们想要月例以外的灵石就得接任务，很公平。
    只是言曲他们这群小弟子每月完成最低要求后就放飞自我去了，自然没有太多灵石。
    对灵石没有太大需求的云辞忘了提醒他们。
    其他峰弟子以为剑修都是视金钱如粪土才不做任务，不懂这样高尚的品质，但尊重。
    宗主则是无聊逗逗小孩子。
    这才产生了如此美妙的误会。
    “没有，不是，别听他瞎说......”云辞叹气，“回去再说。”
    想了想，又道：“看上了就买，灵石花完了我把他们全绑了要钱。”
    还有自由的人质纷纷转头看向土匪云辞：“......”行吧，打不过你，你说的对。
    说话间，广场上空突然出现一面巨大的鼓。
    鼓面金黄，鼓身涂有红漆，两边各有一只青铜兽头，嘴里衔着圆环。
    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连续敲了四下。
    声势浩大，如万马奔腾。
    在这鼓声中，结界上升收起，金石搭建的楼阁似抹去了一层灰，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
    那扇大门也缓缓开启。
    其中散发出来的独属于天材地宝才有的灵气，引来广场聚集着的人低低惊呼出声。
    有两行手持八角宫灯、身穿白纱宽袖的女子从门后走了出来。
    行走间白纱飘动，宫灯中寥寥香烟，衬得如天上仙。
    带头的两人眉眼极其相似，一个温婉有礼一个活泼带笑。
    最先开口的是那位带笑的姑娘，嘴角带着梨涡，明明没有多大力气，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她说的话。
    习星渊咦了一声：“大手笔啊，说句话都用上了传音阵。”
    几个小弟子正被一连串仙福永享、神龙出海之类的词念的发懵。
    言曲低声问道：“她在干什么啊？”
    “唔。”习星渊思索着，“开场白。”
    宗门之类的动员大会也会有宗主发言的环节，但这拍卖行不太一样，咬文嚼字的，偏偏声音清脆，枯燥无味的话题愣是让这姑娘说的精气神十足。
    显然广场上的那些人也有些等不及。
    虽然吉祥话谁都爱听，可门后散发的浓郁灵气像钩子似的引得他们想尽快进去。
    那姑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脸上笑意不减，终于说到了正题：“这次的货物上的都是极好的。”
    台阶上站着的两行人齐齐侧身抬手：“诸君请。”
    话落，那群姑娘的身影倏地散作许多鸿毛，无数白鹤从青烟中飞出，清唳一声，冲上云霄。
    阳光被扇动的羽翅反射下来，众人竟恍惚间看到万千花朵绽放在云层之中。
    鹤群隐入楼阁之中，广场上的人这才回过神，接连进入那排场极大的拍卖行。
    “玩的还挺花。”云辞作出评价，“这让我更好奇里面都有些什么了。”
    “进去不就知道了。”仲长煦示意那群弟子跟上，“说起来里面会有灵兽吗？”
    属于御兽特别的好奇在上了那层台阶跨进门栏之后，得到了满足。
    这是一座圆形的高楼，中心空地由玉石环环相连，楼顶是敞开的藻井，白天的时候阳光可以直射在楼里。
    因现在是亥时，天色黑沉，为了照明，每层栏杆上都镶嵌有明珠，照亮了隔间内摆放的奇珍异宝。
    东南西北各有四面长梯不断交错着往上，通往每层回廊。
    各层都立着数十个着白纱的侍女，容貌姣好，带着相同的、得体的微笑。
    走下台阶便有肩披鸿毛的青年迎上前来。
    容貌俊美，从眉头正中间有一根红痕向上延伸至发间。
    来人朝着云辞几人拱手，眉眼带笑，语气极为恭敬地请几人出示收到的请帖。
    鬼市发的请帖也就云辞温吟知五个化神境有。
    那人并没有对人数和请帖数量不对等这件事表示出异议，只接过后并指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极其繁琐的法阵。
    云辞格外注意了一下，那人画的像是上古法阵。
    具体有什么作用，她看了一眼习星渊，后者微微摇头，表示他也看不出。
    法阵画完，请帖发出一道荧光，迅速消失在楼阁上空。
    接过请帖时云辞微微挑眉，很随意的问道：“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这声道友不敢当。”那人微垂着头，脊背却挺直，“小人只是楼里负责接待客人的仆役，算不上修士。”
    云辞瞥了一眼在他们之前进来的人，都有相同装扮的人接待。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
    面前这个人态度虽然尊敬，却没有像其他负责接待的人那般谄媚。
    就像是......
    平常是一位地位很高的人。
    她了然，问道：“那刚才门口那群姑娘也不是修士吗？”
    “她们原形都是鸟雀。”解释完后那人顿了顿，道，“客人可以随意观赏，若有侍女回答不了的问题，只需要敲一敲手中请帖，小人自会前来。”
    说话也是门艺术。
    这人并不跟着推销货物，也不提收款这件事，主打一个宾至如归。
    云辞点了点头：“拍卖什么时候开始？”
    “子时的时候小人会带客人去拍卖场。”那人牵起抹笑，又极其自然的收回，“客人还有什么事吗？”
    有点礼貌，但不多。
    云辞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轻笑，随后摇头。
    等那人离开视线后，她才轻声道：“跑的跟兔子似的。”他急了。
    众人都察觉到了接待的人有问题，听了云辞的话后，哪里还不明白来的人是想夺舍云辞那位身边的侍从。
    习星渊捏着那枚请帖，想了想，问：“看了吗？”
    毕竟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许多话没法说的明白。
    两人打哑谜似的，问的是云辞有没有让那人看到身上的伤。
    “当然。”云辞微抬起左手，袖口处露出一截包扎过的痕迹。
    哪怕是换了一次药，依旧没止住血，染红了上面缠着的绷带。
    在那人要请帖时，云辞借着打开芥子袋的动作，将伤露了出来。
    体会不到云辞身残志坚的乐趣，习星渊难得叹了一口气。
    “走吧，看看都有些什么好东西。”云辞拉下袖袍，遮住腕上的伤，“总不能白来一趟。”
    能用金石铺路的拍卖行，自然内里也财大气粗。
    环廊整体都由奇楠木构成，暗香萦绕，近乎透明的琉璃为门隔出无数房间。
    用来摆放宝物的展柜也作出相应的形状，隔着琉璃门，像是在观赏画卷。
    那些白衣侍女手上都戴着银丝手套，若有心仪的，只需喊她们帮忙取出来就行。
    若是遇到几人想要同一件物品时，她们也会提出解决方法。
    丝毫没有出现什么争吵打斗的情况。
    底层摆着的大多是刀剑武器之类的，因为修士大多都有自己的本命武器，这些东西的价格自然也比较低廉。
    也因为没有需求，没什么人在底楼待着。
    云辞几人走马观花逛了一圈后，也上了楼。
    往上的便是保命法宝、灵植灵药这类外界不常有的消耗品。
    这就对跟着一起来的小弟子们来说，有些作用了。
    特别是刚引气的岑柳，仲长煦说自己作为大师兄，小师妹入门的时候没在宗门，这次就当是给见面礼。
    愣是给岑柳塞了好多东西。
    那价格把玄天宗几个贫穷的剑修看的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岑柳头发太短，挽不起发髻，仲长煦甚至还想给小师妹塞个能扛天雷的紫金冠。
    本来都放弃了，仲长煦又觉得小师妹以后头发会长起来，买下来备着也行。
    言曲盯着正在犹豫的仲长煦，又瞅瞅自家师姐。
    云辞眉头一跳，问道：“你看上了什么？师姐给你买？”
    言曲摇摇头：“师姐，你之前只给师妹做了一件法宝。”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几个师弟，云辞：“......”懂了，水没端平，孩子闹了。
    但这些也算是好东西，云辞想了想自己芥子袋里能用来做法宝的材料：“这些看不上？”
    “哪有师姐亲手做的香？”言曲很干脆的摇头。
    云辞：“。”
    不过来都来了。
    这群弟子还是挑了些东西。
    楼层越往上，摆着的东西越是珍贵。
    功法秘籍、秘境珠、甚至是灵兽蛋，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在这里都能寻到。
    有圣儒楼摇钱树一般的存在，这次经费充足，小弟子们都得到了自己用的上的东西。
    都是自己修炼需要的。
    几个剑修选的是可以淬炼自己配剑的材料，符修则选了本圣儒楼没有的阵法书籍，佛子清心寡欲惯了，没啥需求，来这一趟只是为了长见识。
    至于收集癖陆灵佑，本就是世家子，灵石有的是。眼睛晶亮的选了好多稀奇古怪、并没有太大用处的东西来充实自己的芥子袋。
    一边选一边头顶疯狂冒花，活像只正在屯食物的松树。
    至于小岑柳，被仲长煦塞了好多东西，甚至还塞了枚灵兽蛋，美名其曰御兽就得感受一下养崽子的过程。
    云辞因答应了师弟们回去后给他们补上一份法宝，也买了一些高级材料。
    女孩子恢复活力最直接的方法是逛集市。
    捏传送符的时候，景柳浑身都精神的很，颇有些还想继续的意思：“修真界本不该令我这么欣喜的，但是让我遇到了这么有趣的鬼市。这简直是我心头上的朱砂痣，床头前的白月光。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想到今天经历的美妙......也不知道鬼市下次出现是什么时候，我还能不能和师姐师妹们一同畅游。”
    被忍无可忍的镜观上前捏碎她的传送符，物理闭麦。
    送走了这群闹腾的小弟子，耳朵清静的六人反倒有些不习惯。
    只是快到子时，拍卖场开启，小弟子们在这并不安全。
    镜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云辞，目光落在她藏在袖子下的左手：“你......”
    “没事。”云辞摇头，“能行的。”
    受伤的人都说没问题了，镜观自然也就闭上嘴没有再提。
    倒是习星渊想了想：“你可以试试让你的化神出来。”
    云辞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化神和你是一体的，你可以用它做许多事。”
    比如代替云辞的左手帮她捻诀。
    云辞还没有和他们说过自己化神没办法像温吟知那样召唤出来战斗这回事，受过伤的丹田，最多只能给自己表演小冰人耍剑。
    不过确实是个好办法。
    能耍剑应该也能学会捻诀这动作。
    云辞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只眨眼的功夫，先前来接待他们的那个青年就出现在了几人身后。
    “客人。”和之前不在意请帖和人数不对等一样，此时那人也不在意队伍少了许多人，“小人带客人去拍卖场。”
    说完他抬手，露出一截苍白枯瘦的手臂。
    众人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只青铜爵，里面装着一汪琥珀色的液体。
    爵上有一圈圈繁琐的咒文，青年低声念起咒语，里面的液体忽的发出耀眼的光，飞出爵口在半空中显现出一朵莲花。
    随着花瓣绽放，莲香与法光将云辞几人完全笼罩在其中，遮住了圆楼内的面貌。
    咒语念完后，头顶的莲花迅速隐入地面，脚下的玉石路如水面般荡开涟漪，耳边突有乐音响起。
    不知是被传送到了哪里，圆楼还是那个圆楼，只是隔间不再是琉璃门与宝物了，而是用木质屏风相隔成隐蔽性极高的小房间，阑干处挂着幕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