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偶有紫光闪过。
光斑落在旁边两人的衣摆上,清且冷。
和底下人胡言乱语情真意切比起来,气氛安静许多。
道不同,想要骂的话早就说过了。
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轻易就能猜到。
胥同轻啧:“总觉得每次你都看上去很惨。”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上次见面,长宁累得连诛杀前任魔尊的机会都没办法抓住。
现在修为倒退不少,那身剑骨......
啧。
“你敢用这副模样出现在这,不怕我明日就带人围了玄天宗?”
“胥同,”长宁收回视线,“这个雷劫的威力,已经不是合体境了。”
“合体境又如何。做徒弟的没有告诉师父吗?她身上有我留下的魔气,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天生剑体。合体境的剑修魔族装得下。”
肩上的黑鸦在天雷面前有些躁动不安,胥同抬手安抚:“正道魁首当起来没什么意思。不如你也堕魔,我帮你解决麻烦。”
“她不会入魔。”
“怎么,要把自己的剑骨送给她吗?”胥同轻嗤道,“她确实不会入魔,你却说不准。”
长宁没有说话。
“那点剑骨只能护住她的心脉丹田。看清现实吧长宁,你谁也救不了。”
翻滚的云层凝得越来越厚,电光如蛇般在昏暗的天空游走。
半明半昧间长宁那张脸更为冷峻:“我救不了的人,云辞可以。”
“天骄频出,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胥同将黑鸦从肩上放开,“肉体凡胎在这其中能起多大作用。”
“剑骨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守得住才行。
“千年前余弦子那场烟火放得绚烂。也不知你陨落的时候,会落下什么。”
黑鸦在半空中变大身形,接住往后仰倒下的胥同。
衣袍翻飞,眨眼间他已经立在对峙队伍中间:“胆子挺大,敢孤身来我魔界。”
浑身灵力早在劫云出现时就开始暴动,只差一个推力就能冲上合体境、遭受雷劫。
其中带来的冲击让云辞没有那么多耐心,光是拦着不让修为出线就很难。
她问:“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还是说魔尊大人想请我在魔域渡劫。”
“我这人善心不多。”冷然的目光答案明了。
敢让劫雷落下,魔尊就敢让云辞堕魔。
用天雷劈魔域的计划中道崩殂。
有些可惜。
看清那脸上的遗憾,胥同气笑了:“你和余弦子一样,都喜欢在我地盘上乱蹦跶。”
也不怪当初会认错人。同为剑修,还有那形状相同的眉心法印,除开模样两人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余弦子搞事的时候修为和胥同相等,打起来五五开。
至于云辞?
“没第一时间杀你,是因为我有其他考量。”他缓步靠近云辞,没瞧见想象中的警惕,便错开眼看向她腰间别着的剑上。
抬起的手在半路转向黑鸦,头顶那几簇翎羽被绕在纤长的指尖。
显得肌肤略有些苍白。
“好好长大吧,说不准我们马上就能再见面了。趁我想法没改,带着你的雷劫滚出去。”
天雷没落下,除开云辞主动压境界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魔界没有灵气可以吸收,那即将临界的修为得不到补充,自然也就没办法冲上合体境。
可回人界就不一样了。
遍地都是灵气,只要出去雷劫就会降下。
这雷劫的威力化神时感受过。
云辞当机立断,催促来接她的同伴先一步离开。
仲长煦想说什么,被季朋拦住:“走,我们扛不住的。”
等他们绕着劫云离开魔域,云辞才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刚开始云辞在江山卷碰见胥同时,以为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世人皆知他的姓名,褒贬不一。
玲珑塔里,胥同是炼化四兽、挑起三界大战的罪魁祸首。
玄武印象里的魔尊,是想要封印天魔之气的善人。
处于灰色地带的胥同,没有衡量对错的标准。
他可以黑、可以白。
哪怕现在反悔让云辞堕魔,都不意外。
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把人放走。
“你似乎知道了许多事,”胥同没抬眼,“既然这么有能力,自己弄清楚我想做的事不难。余弦子都做得到,你做不到?”
云辞不再问,捻诀带着劫云离开魔域。
逐渐合拢的结界依稀还能瞧见那一道接一道劈下来的天雷。
奉南天走上前来:“南天这就把院子修好。”
“那狐妖伶俐,没人的院子还用得着你修?胆子挺大,敢在逐日城撒野。”胥同没回头,摸着黑鸦不知在想什么。
院中隐隐能感觉到的妖气和海棠树,在障眼法被戳穿时消失不见。
维持逐日城的规则,随着映月和小白离开而被抹除。
“你倒是说说今日这般自以为是,试探出了什么吗?”
“那女修狡猾。”奉南天跪在地上俯首,“可她这般更说明了其中有问题。”
“狡猾?”胥同笑着反问,“你试探这么久是没发现还是怎的?她聪明的很,不愿意拔剑。”
“事不过三。
“再自作聪明毁我计划,我就拿你的命填这个窟窿。”
“这身白衣不适合你,换掉。”胥同甩袖离开,“你背后那人藏这么久,也该带出来了。”
奉南天脊背一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