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主要以柳婉柔个人视角,不喜欢这个角色可自行跳过】
身为吏部尚书的女儿,我原本会有很好的一生。
然而我的一生最终只落得凄晃惨淡的下场。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了,
关于她的消息我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在我有印象时,钱氏是我的母亲,柳婉婉就是我的妹妹。
后来我才知道,留在我身边伺候的嬷嬷是我亲生母亲的近侍,
她告诉我,钱氏不是我的生母,
我的生母在我两岁之前就去世了。
至于去世的原因,嬷嬷没有说明,我只依稀记得提到了父亲,
随后,嬷嬷只是叹息。
我至今还记得嬷嬷当时的脸色,叹息中带有言语不出的无奈。
我是在长大之后每每回忆,才有了稍许的理解。
可服侍我的嬷嬷并未久留,因为钱氏说她偷盗,要将嬷嬷逐出府。
府上的人都不做声,可我知道不是嬷嬷,嬷嬷不会做偷盗的事。
我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可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着,没一个信我。
我不愿嬷嬷离开,哭着去找父亲求情,
钱氏也在一旁规劝了。
可最终父亲却将我推开,一脸厌烦地说我不懂事。
我哭得越来越厉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愿意信我。
后来我渐渐意识到,府上的人都很听钱氏的话。
包括父亲。
我冥冥之中感受到一切在悄无声息地变化。
而这变化,我无能为力。
柳婉婉越是长大,她越是长大,我越是能察觉到她对我的不喜欢。
她会来抢我的东西会把泥土泼到我身上,会弄折我习字的毛笔,会让人捉虫子偷偷放进我书里,
会剪破我嬷嬷给我缝的娃娃,那是嬷嬷走后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还会趁我在池边的时候,从背后将我推到池子里。
每当这时,钱氏会站出来慈母般说和。
她每次都会责怪柳婉婉不懂事,然后转头就和蔼地笑着告诉我,说我是姐姐要做表率,要懂事,要理解,告诫我不要真跟妹妹计较,
我面对钱氏的笑容,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
可在她的注视下,我只能点头,
而在这时,躲在钱氏身后的柳婉婉就会超我露出得意的笑。
在柳府生活的许多年里,我常常能看到钱氏对柳婉婉的好,
也渐渐明白,好跟好,也是有区别的。
比如,钱氏对我只是周到的客气,她是在所有人面前做一个得体的主母,亲厚的母亲,贤惠的妻子,
可她对柳婉婉才是真的好,
她会在柳婉婉生病时整夜整夜地照顾,会给柳婉婉缝制新衣,给柳婉婉准备她喜欢的小玩意,还会帮着柳婉婉在父亲说话,
虽然钱氏偶尔也会对柳婉婉说严厉的话,
但我就是能感觉到钱氏是疼爱柳婉婉的。
这种感情,我却没有得到过。
那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够付出两种不同的爱。
随着慢慢长大,渐渐地,我能够察觉到父亲对我的好,
可也能察觉到没那么好。
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
我不知道在父亲眼中,我跟柳婉婉究竟哪个更重要,
但我知道父亲不喜欢太烦心的事,我不想再被父亲说不懂事,
于是,在父亲面前,我就只做一个乖巧的女儿。
柳婉婉的刁难,我可以忍下,
钱氏的伪善不公,我亦可以忍,
我就只在家做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小姐。
好在,这样的我的确能够得到父亲的肯定满意。
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的人生就像冬日里沉沉的天色,
头上有稀蒙的光,却永远看不到湛蓝的天色,看不到太阳。
有时,我也会迷茫,不知这样的岁月何时能到尽头。
终于在我十五岁这年,我遇到了一束照在我生命的光。
跟他相遇是在书斋阁。
那天,我带着云岚想要去买一块砚台,看中了一方歙砚。
书斋阁的老板为难地说只有一块,而与我看中同一方砚的是为公子。
我正觉不知是否该争取时,他将那块歙砚让给了我。
他离去时,我目光追随也只看到他的衣角。
随后,在书斋阁老板的口中,我得知他是戚丞相家的二公子,戚桓宇。
也不知怎的,那日回来,我只觉得整了人轻快了许多。
他并未对我笑,可我心中却生出了好多欢喜。
那时,只要想到他,就是我生命最轻松自在的时候。
我想,我终于得到了一份欢喜,我再不要去理会那些不开心的事。
直到一日,柳婉婉到我房里,将砚台给打碎,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痴心妄想。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但我的生活确实在那天被打破。
钱氏表面是来劝和的,她妥善地进行说和,可眼神中显出的是轻视的轻蔑,
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知道,我不能生气,被疼爱的孩子才有发脾气的资格,
我不能随性做事,我不能不懂事,
所以,我把碎了的砚台重新拼凑起来。
如同我拼凑出我猝不及防被打碎的梦。
我小心翼翼怀揣着不能言说的心思惶惶不可终日。
我自小身体就孱弱,一年里遇到换季之时,总要时不时地病几场。
在这年我病着时,我听到了京城中的流言,说我因为痴恋,相思成疾。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而此时皇后,亦是当时的贵妃登门来看望我。
我听到唱报声,知道他也在。
尽管隔着一道内室的墙,我看不到他,但我知道他在。
皇后问起我病因时,我只说一切是自身的原因,与他无关。
只有我知道,即便痴恋是真,相思是真,但我不能说出来,我不能牵连到他,
我已受流言纷扰,又怎能再让他牵涉其中。
而他在临走时对我说的一句‘保重’更让我萌生出生的信念。
我想,哪怕是为了他的‘保重’二字,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因为我知道,只有我活得好,才会让一切流言不攻自破,让他免于受纷扰。
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去扬州。
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父亲和钱氏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