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朱老大的异常
作者:河边鹅卵石   家父万历爷最新章节     
    我的话,我不确定皇帝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数日后,在邸报上确实附着一份中旨,也可以说是皇帝给天下人的一封公开信。
    一则给陈奉定案,陈奉被鞭杀,亲族三代流配西北,亲眷四十余人发落为贱籍官奴。其背后又牵扯出十余名地方官员以及内官,各有处置。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二则言明内帑用处,播州花了多少,朝鲜花了多少,九边又花了多少,总之捡着公用来说,树立皇帝操劳国事,一心为民的形象。没有提及国库没钱,这不符合天朝上国的一贯形象,也没有一字一句提及矿税,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内帑就是靠矿税撑着。
    三则申斥各地矿监,以陈奉为戒,公忠体国,为君分忧,莫要自误。这就是赤果果的要钱了,不该你们拿的,都给朕吐出来!
    矿税虽然没有被取消,但皇帝的作为还是赢得了朝臣的称颂。
    对万历皇帝来说,殊为不易,这么多年净挨骂来着。
    但接下来的事,却险些把我气得吐血!
    皇帝把陈家的田宅划为皇庄,赏赐给了朱老三做王田!
    那可是七千多亩田产!
    朱老三啥都没干,比我赚的还要多!
    我就奇怪了,这郑贵妃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绝技,能让皇帝干出这么离了大谱的事情来。
    这样处事不公,谁还愿意为你效力啊。
    后几日,我才知此事内阁也有参与。
    皇帝一直催促内阁尽快置办朱老三的王田,但凑到现在也才落实万五千亩,剩余的两万五千亩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
    别问,问就辞官,从地方到内阁都是一个口径。
    这回总算有了着落,两下使力,七千亩田产都纳入了朱老三名下。
    可怜的我,还曾为了偷拿一粒珍珠一个头面而自责呢。
    现在的我,则把这份自责丢进了屎尿堆,只恨自己当初拿的太少!
    陈奉定罪的第六日,一个人突然来到我的府邸。
    太子爷的贴身太监,王安。
    今时不同往日,自打朱老大获封太子之后,这位的权势也日渐水涨船高起来,谁见了都要敬着几分。太子爷的贴身大太监,日后就是司礼监的头头,这是惯例。
    他来,是请我去往东宫,太子爷要找我叙话。
    这是没办法拒绝的,我随着王安来在东宫。
    这地方我很少来,一次是太子大婚,一次是小侄儿的百日礼,这是第三次。
    入了东宫,王安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带着我向内宅方向走。
    我就问他,“太子哥哥呢,怎不在前院说话?”
    王安恭敬的回道,“初冬乍寒,太子爷身子骨不适,大多时在暖房理事。”
    好吧,二十几岁的人就在暖房里窝着。
    都是兄弟,我入内宅倒也不犯什么忌讳。
    刚进内宅走了一段路,便见园子里有一个小妇人抱着小侄儿坐在石凳上晒太阳,
    这小侄儿,自然就是未来的天启皇帝朱由校,才将将半岁。
    我凑到近前扮鬼脸逗小侄儿玩,不经意间瞥了几眼小妇人。
    小妇人年纪不大,不超过二十岁,身材妖娆,面带媚色,但却是开鬓结了婚的。
    这妇人不是太子妃郭氏,也不是小侄儿的生母王才人,难道是小侄儿的奶母?
    我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是何人,怎的从未见过?”
    小妇人抱着襁褓慌忙施礼,“民妇客印月拜见瀛王殿下。”
    我神情一顿,继续问她,“是校儿的乳母?”
    小妇人娇羞的点了点头,小脸涨红如苹果。
    我随即看向客氏身后,她身后有两个内官护持着,一个我认识,名魏朝,也是朱老大身边伺候的老人,另一个年约三旬,生的高大俊俏,却是眼生没有见过。
    我指了指这人,“你又是哪个,看着面生。”
    这人急忙回答我,“奴婢李进忠,为王才人典膳。”
    我上下打量这人,看的他眼神躲闪,面色恍然。
    客氏这个败家婆娘我自然是知道的,后世有传言说她同怀里抱着的小侄儿有一腿,看客氏前凸后翘,一脸抚媚姿态,我觉着同朱老大有染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去理会他们,继续向着暖阁走,顺带着问了王安一句。
    “东宫里有没有姓魏的内侍?”
    王安被我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摇头回答我说没有。
    我还就奇怪了,魏忠贤这家伙到底在哪里憋屈着呢?
    若是有机会,我很有兴趣把这货要过来好好调教一下的,可惜一直没找着他。
    暖阁里,朱老大半躺着,见我进来,才盘腿坐下,示意我在旁落座。
    这是太子爷坐稳了,在培养威势么?
    房中,太子妃郭氏不在,只一个李姓才人服侍着他,这狐媚子我也认识,是郑贵妃送给太子爷的女人之一。一身粉缎小衣,包裹的前凸后翘,见我进来也不避讳,见礼之后竟偏腿坐在太子爷身后给他捶背,完全没有退走的自觉。
    这让我一阵阵反感。
    我耐着性子问朱老大,“太子哥哥唤我何事?”
    朱老大面含笑容,“七弟惩办刁奴陈奉,举朝称颂,如今七弟在官在民声望日隆,都在夸赞你是宗室人杰,为兄理应向你道贺啊。”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
    我只当什么也没听懂,眨了眨眼,笑道,“弟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此事若是太子哥哥去办,那定是振臂一呼,万人景从,手到擒来的。”
    朱老大神情一滞,讪笑几声又问我,“我听人说,这趟差事,父皇赏了你七万两?”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谁想到朱老大面色一沉,他一本正经的责怪我。
    “陈奉所得皆是民脂民膏,理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如今国库正是匮乏之时,为国事计,七弟理当将这金银封还国库才是啊,也不枉了天下百姓称颂于你。”
    我好想骂人,皇帝没说什么,内阁也没说什么,你还没当家呢跳出来干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带着冷然语气对他说。
    “太子哥哥说的对,从陈家罚没了七千亩良田,这一转手就在三哥哥名下了,我看不如这样,太子哥哥起草奏本,恳请父皇将良田还之于民,七弟不才,可在奏本上署名,你我一起上奏如何?”
    “大胆,瀛王殿下如何敢这般同太子......”
    朱老大还没有说话呢,王安这护主的奴才却先跳了出来。
    我一眼瞪过去。
    “闭嘴!我们兄弟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余地?再多说一句,大嘴巴抽你!”
    朱老大的脸色已是一片青紫,“老七,你怎的如此无理?”
    我起身,对着朱老大微微躬身。
    “太子哥哥,为人处事要公允执中,咱们几兄弟的事一目了然,谁都看的明白。”
    “五哥哥已过了婚配年纪,身为长兄是否应该为他谋划一下?”
    “六哥哥眼见要到出阁的年纪,也还什么着落也没有。”
    “我将来要远赴海外,为自己筹谋一些,难道就不应该么?”
    “这天下迟早是哥哥的,你要操心也理所应当,但总要一碗水端平啊,不能说胖的胖死,饿的饿死,弟弟出去搏命弄点银子还要平白受人糟践。”
    “言尽于此,弟弟府里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
    什么东西啊,欺软怕硬,好坏不分,这糊涂的大哥指不定又被谁唆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