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生物钟迫使刘秀芳睁开眼,天色还早,翻个身继续睡。
“啊~烦死了~”刘秀芳嘟囔着坐起来,想睡懒觉时没空睡,现在失业有时间了,打算放纵一天就又睡不着。
早些日子,刘秀芳托王叔用一些破旧的木板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挡板。这个挡板平时就竖立在房间的角落里,不占太多空间。当需要时,将它搬到炕上,把被子塞到两边挡板与墙之间的缝隙,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儿童护栏。做完这些,刘秀芳放心地去外屋地继续忙她的野菜了。
毕竟孩子大了些再不用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除了摔下炕是大事,其他都是无妨,若是醒了也无妨,哭哭正好锻炼肺活量。
刘秀芳把昨晚焯好的野菜整齐地码放在干净的席子上,让它们充分暴露在阳光之下晾晒。如果老天继续保持晴朗无云的好天气,只需要晒两天,这些野菜就能完全晒干成为野菜干了!
望着眼前这一堆逐渐增多的野菜干,刘秀芳心中充满了满足感和期待,这些野菜干将成为她下一个漫长冬季的重要菜品储备。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也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本土人了。
“够早了,吃了没?”王叔推开大门走进来,一手一瓶点滴瓶,里面装着白白的豆浆。
“吃了,王叔你也够早了。”刘秀芳总觉得王叔客气里带着些许疏离,转念想想男性长辈对她这种单身独居的女性晚辈疏离些也是应当的。
王叔还是像往常一样点点头就走,不多说,不多看,径直开门进屋。
隔间的小屋里,王婶子正催着老闺女起床。
“不行就让她再睡会儿吧,长身子的时候多睡点好。”王叔把点滴瓶子放在台面上,“豆浆再烧开一遍,给兰儿多放点糖。”
“儿”本就不分男女,王德兰作为幺儿,老父亲的心尖子,听得亲爹开了口,把被子一卷,含糊着说道,“妈,我爸可说了我长身子呢得多睡。”
王婶子朝被子扇过去,闷闷一声,“多大了啊!我像你这么大时都嫁你爸了,长个屁的身子。”
王德兰把头也缩进被子里,哼哼唧唧。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一天天的没事儿就逃课,老师都不稀得管你了,你还美呢,气死我得了。”王婶子炸着毛,骂完一个再骂下一个,见者有份,“老王,这小王八犊子啥样了,你还惯她,还给她买豆浆,就她这样的喝凉水去吧。”
“我要是小王八犊子,你就是老王八犊子。”王德兰把被子当成乌龟壳,有效抵挡敌人攻击。
“看我打不死你。”王婶子的巴掌啪啪落下,被子里的人哎呦哎呦叫着。
王叔脑瓜子嗡嗡疼,屁大点儿事儿一大早的就吵个不停,“多大点事儿,你吵吵个啥。”
“我吵吵啥!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好!”王婶子一腔热血凉个透,“你们老王家没一个好东西!”
王婶子摔门而出,木门不堪重负哐当一声巨响。
王德兰闻声探出头,“爸,你把豆浆弄好给我喝呗,多放点白糖。”
“你再睡会儿吧。”反正考也考不上,还不如吃好睡好,也闹不明白自己这老妻一天天叽叽歪歪个啥劲。
钻来钻去,头发乱糟糟,王德兰坐起来,臭着一张脸,“还不是让我妈吵得睡不着了。”
“成。”老父亲一腔慈爱刷锅又烧火,却全然忘记了摔门而出的老妻。
王婶子气归气,还不至于离家出走,此时也不过是跑去找刘秀芳一顿输出。
——一家子老小没个好东西。
这句刘秀芳熟,每次吵架后过来聊天的开头语。
——都不明白我的苦心。
这句也熟,不过中二病的小青年肯定明白不了。刘秀芳看向摇拨浪鼓的壮壮,嗯嗯,要珍惜孩子还可爱的时候。
——气死我得了!我死了正好腾地方!
这句上纲上线了,刘秀芳不得不应。
“婶子,咱不至于,气坏了自己不值当。”刘秀芳拍着王婶子的后背,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自己一个没血缘关系小辈儿还能指着王叔说你咋不疼你媳妇儿呢,斟酌下劝着,“王叔儿要不心疼你,能一大早跑出去买豆浆回来?”
“那还不是他老闺女爱喝,他啥时候特意给我买过东西。”王婶子絮絮叨叨,没个重点。
刘秀芳劝得有心无力,人世间啥都好,就是鸡毛蒜皮有点多。
说够了,心里就痛快了,也无所谓劝不劝。王婶子自己说够了,也说饿了,又惦记起一家老小起没起来,吃没吃。
人走了,刘秀芳瘫在炕上,真累心。
王家的门嘎吱打开了。
“豆浆给你放桌上了,还煮了鸡蛋,盆扣着那儿就是,我来不及先走了。”王叔穿上工服,老妻能回来就是气消了,消了气就好王叔放下心去径直上班。
王婶子拿起盆,想狠狠给扔在桌上,拿起来又舍不得,轻轻放下盆,一个混合面馒头,一个煮鸡蛋,一碗豆浆,估计是放了许多糖,喝起来齁甜,“糖不要钱还是咋地!鸡蛋煮得裂八瓣儿,啥活也干不好。”
王婶子吃得喷香,全然不知接收了许多抱怨的刘秀芳正瘫在炕上挺尸消解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