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子在你之前梳妆柜最里面的木盒子里,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要是你不放心就砸开看看。”
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也就四五岁,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只记得老爷子临终前确实交代了让他好好保管,说是家里祖传的东西,做个念想。
当初陶佩芝拿走抚恤金把他丢下来的时候也想把这东西拿走,不过对方看了看,虽然成色不错,但个头太小,还比不上她的一个玉镯子,最终没看上眼。
“砸开那不就弄碎了?”师兰错愕。
“没事的,她无利不起早,肯定有所图谋。”霍骁心想,弄碎个玉坠子算什么,要是师兰喜欢,把他弄碎也行。
师兰想想也是,“行,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不过你怎么把东西放家里了?还不说一声,不怕我弄丢了?”
霍骁轻笑:“那盒子里放的是我们的结婚证。”
她不仅专门弄了个盒子放着,上下还垫着油纸防潮,这么小心怎么可能弄丢。
“哼,不跟你说了,你两个崽眼巴巴等着跟你说话呢。”师兰抱起雁云,让她跟霍骁说话。
打电话的时候还有接线员在一旁听着,很多肉麻的话师兰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孩子可就不一样了,拿起话筒大声喊了句爸爸,随后就是爸爸我好想你。
张着大嗓门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对父亲的思念。
“爸爸也想你们,你们在家有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霍骁听着女儿清脆的声音,心里的遗憾翻涌沸腾。
理想和家庭背道而驰,他选择握紧手中的钢枪穿梭在前线,就注定了要远离家人。
如今之际,只有努力奋斗,化遗憾为动力,争取做出更大的成就来。
就像师兰说的,不能陪伴在身边,就努力给他们创造拼爹的资本。
随着年龄增长,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他的心态也悄悄发生着改变,甚至开始有些理解闵沧对权力的追逐。
跟两个孩子说了会,电话筒又回到师兰手里。
师兰又问了问陆敬深和闵沧的情况。
“阿深挺好的,这两年他也成长了不少。”霍骁说,“闵沧升职了。”
闵沧原本就是侦察出身,现在的战况经常打伏击,更是让他如鱼得水,接连立了几个大功。
不过危险也是有的,差点丢掉一条腿,好在随行的军医技术过硬,把人从阎罗殿拉了回来。
“该他的。”师兰并不羡慕,也不会因此就督促霍骁一定要上进,“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给我活着,全乎地活着。”
“嗯,我知道。”霍骁说。
休整的战士们都想打电话报平安,他不能一直占着电话,时间差不多就该说再见了。
挂电话前他交代:“如果陶佩芝那边对你造成了困扰,你就让老首长帮帮忙,人情我会还的。”
霍骁对老首长的情况更熟悉一些,顾老爷子五个孩子,只有顾五一个是亲生的。
其余四个都是领养战友遗孤,如今长大成家了也渐渐离了心。
老爷子就是担心以后顾五退下来后没个助力,两个孙子现在也还没成器,青黄不接。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难道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师兰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分心。
毕竟他从事的职业,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有时间多给我写些信好吗?你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想知道。”
师兰知道他的意思,脸庞有些发烫,“黏黏糊糊的,快把电话让别人也打打吧。”
挂完电话一结账,好家伙,二十多块钱!
不过这钱花得值,知道对方平安她就能放心几天了。
晚上睡觉前她将玉坠子翻出来,拿到台灯下照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坠子。
可是直接给砸了,她又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老人家给霍骁留的东西。
想了想,她打了盆热水来,将玉坠子放进水里泡着,希望能看出点不一样来。
结果人都快睡着了,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若是这小玩意里真有什么玄机,那应该也是专业手艺人做的,没听说霍骁他爷爷有这方面的特长。
回头直接让叶昭去津沽打听打听。
在燕京还是算了,裴易年多少跟这行也沾点边,她怕打草惊蛇。
*
“阿嚏!”
“是不是冷着了?叫你不要吹电风扇你偏要吹。”
陶佩芝进门就听到裴易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疼地掏出帕子赶紧给他擦脸。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裴易年享受着妻子的伺候,一边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陶佩芝心花怒放,一向自持仪态端庄的她也忍不住拍手一笑,“成了!”
“我就说,那女人对咱俩不放心,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陶佩芝有些得意,毕竟这个主意还是她想出来的。
裴易年倒是没有她那么乐观,正了正神色说:“你把前后说给我听听。”
陶佩芝就将林淑敏转述给她的话又说了一遍。
“你看她那钱花的,又请个人来送她上下班,霍骁那点工资肯定不够花,找个临时工还不知道多珍惜呢,就算是为了维持面子情,她也不敢拒绝。”
知道对方费了不少力气才说动师兰,加上他们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真实目的,裴易年这才放了点心。
他对自己的家传绝学还是很自信的,“只要能把她拿东西骗出来,我就能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还回去,保证她看不出一点破绽。”
“我现在就怕什么宝贝都是我们自己的臆测。”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股不安感。
“你就是夜路走多了,心慌。”陶佩芝安慰他,“拿到东西咱们就走,你不能再干这份活了。”
钱虽然多,但是得有命拿啊。
一想到枕边人每天都跟那些陪葬品打交道,她心里就瘆得慌。
至于有没有宝贝,她的答案是一定的。
当年,霍家老爷子,也就是她前任公爹,表面上是个货商,实际上早就秘密加入了白党,借用货运来往暗地里运送物资。
但他在行商上还真有那么点天分。
不然也不会在津沽货运码头附近置办下许多间铺子。
老爷子早年差点被抓受过枪伤,延误了医治,身体一直不好,听到儿子牺牲更是一病不起。
就这样了还能拖着病体将铺子全部卖了,说是以前欠的债,刚好还掉。
老屋也捐了出去。
都能打算到这个地步,她根本不相信老东西没给大孙子留下什么宝贝。
可办完丧事她将家里都翻遍了,啥也没找到才死心。
要不是上次去津沽找杨家要房子,她也不会机缘巧合知道这么一个大秘密。
老爷子临终的时候,她怕对方瞒着她交代后事,一刻都没敢离开。
从头到尾老爷子只给过霍骁一个玉坠子。
所以她才笃定,秘密的关键就是这个坠子。
老东西到底还是防着她。
当时她嫌不值钱就没拿,现在心里那个悔呀!
要是拿了,何必巴巴上门看师兰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