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云起遇敌,秦宁出手
作者:靖贤哲   江湖浪拍岸最新章节     
    付云起冷静地观察四周,意识到竹林中已经布置了弓箭手,只要他试图使用轻功逃跑,立即会有乱箭射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策略是保持不动,因为不动时他的防御才没有破绽。
    那首领一挥手,立即有两人持长枪冲向付云起。付云起等到他们接近,迅速出手,瞬间解决了两人。他已下定决心,今天必须全力以赴,下手要狠,不能再犯东郭先生那样的错误。
    首领再次挥手,又有四人持大刀冲出。付云起大喝一声,一招将他们连人带刀切成数段。
    首领眼中露出恐惧,挥手示意,四面八方的箭矢纷纷射来。付云起用箫和剑拨开箭矢。
    首领脸色更加难看,喊道:“兄弟们,今天谁杀了这小子,就能成为永安寨的二寨主。”
    几十个盗匪欢呼着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付云起,从四面八方攻击,还不时有冷箭射来。付云起奋力战斗,左冲右突,每三五招便能杀一人,但盗匪似乎无穷无尽,不断有人补充上来。
    首领旁边的一个盗匪笑着问:“大寨主,如果王二砍了这小子的头,许七刺穿了这小子的心,那算谁的功劳?”
    首领狠狠地说:“两个都算。”
    话音刚落,王二被付云起一剑削去脑袋,许七也被一剑穿心,仿佛是在印证首领的话。
    付云起虽然硬下心肠,但看到盗匪们武功低微,却像飞蛾扑火一样不断冲上来,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刚刚一剑挥下,杀死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盗匪,付云起心中一跳,不知是不忍还是心惊,手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
    在这紧要关头,怎能有丝毫停顿?一时疏忽,肩头中了一箭,身上也接连受伤。付云起心中一惊,急忙调整内息。
    付云起身上受伤,看到盗匪似乎杀之不尽,一重又一重,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杀得手都发酸,心中暗想:“难道今天我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首领冷笑道:“小子,你武功高又怎么样?我十个打不过你一个,就用一百个,一百个打不过,就用……”
    突然,盗匪的阵型大乱,又有一人冲进山谷,见人就杀,出剑凶狠更胜付云起。首领试图指挥,却发现无人响应,原来埋伏在两边山腰的弓箭手已经被杀光了。
    首领见势不妙,忙下令撤退,那些盗匪四散逃跑,沟中横七竖八地躺下了上百具尸体。付云起虽然受伤不轻,但怎能让首领逃脱,追上半山,一剑将他斩首。
    后来者是秦宁,他杀散了盗匪,救了付云起。付云起四处挂伤,对秦宁说:“多谢秦兄,怎么会是你?”
    他之前在衡阳船上与秦宁交手,还以为秦宁也加入了盗匪,现在看到秦宁杀散盗匪,感到非常不解。
    秦宁说:“那天在衡阳,我也听到了盗匪劫船的消息,不想和付兄碰在一起。”
    付云起点点头,原来秦宁也是路见不平,那么后面船上的惨呼就是秦宁在对付盗匪了。
    秦宁帮付云起包扎好伤口,找了两匹盗匪留下的马,继续前行,找到一个客栈投宿。付云起受伤,便在客栈中休养了两天。
    这样一场大屠杀,竟然没有官兵前来,不知是没有人报官,还是官兵不敢前来。付云起想起骊山大会上听到的汨罗祠之战,恐怕这就是实情。
    这天,他问秦宁为何来到潇湘之地。秦宁长叹一声,讲述了自己如何为剑宫卧底淮西和无极帮,又被成颀出卖,到了江南又被苍岩七杀逼着决斗的经历,感叹道:“想不到天地之大,竟然没有我秦宁的容身之地。”
    付云起叹道:“这样说来,从前我确实误会了秦兄,还破坏了秦兄的大事。”
    秦宁沦落至此,哪里还有找付云起理论的心思,只是连声叹气。
    付云起安慰道:“秦公子不要这样想,天无绝人之路,你不如和我一起去连州,或许可以向刘禹锡大人求一份差事。”
    秦宁听到付云起的建议,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同意。付云起接着说:“听你这么说,这次是成颀害了你,而黄大哥并不知情。如果是这样,我回长安时可以帮你向黄大哥申诉。”
    秦宁黯然神伤:“当初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成颀要害我,那事情就难办了。”
    原来长安剑宫的掌门人从不公开露面,平时由黄天行处理事务,但有时成颀也会直接传达掌门的命令。秦宁从未见过掌门,只知道他是黄天行和成颀的师父。
    在剑宫中,只有黄天行、成颀、骆二和孟三见过掌门,连秦宁的师父都没见过。这次河北招抚无极帮,成颀是奉了掌门的命令行事,黄天行也只能听从。
    过了两天,付云起的伤势稍微好转,两人便一起骑马向南行。经过这次事件,两人反而谈得很投机,回忆起年轻时在学宫的日子,感慨万分。秦宁又提起当年付云起两次去河北的事情,付云起不想提及小时候的事,便说是为了帮一个师妹寻找仇家。
    仇家只留下了一些线索:右耳被削、河北口音、三十岁以上的年纪、使用三齿镖。如今多年寻找无果,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他也不再抱什么希望。秦宁似乎有所触动,但最终没有说话。
    到了连州,付云起直接去了刘禹锡的府上。他来连州多次,对这里很熟悉。今天见到刘禹锡,递上了白居易和薛涛的诗歌信笺。
    刘禹锡见付云起面色憔悴,身上有伤,便询问路上的情况。在座的还有一位书记门的弟子,更加留心,心想这个人和西川首席“女校书”薛涛相识,这件事可不能让她先记录下来,便准备用木板记录。
    付云起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何必麻烦书记门。”
    他不喜欢张扬,秦宁现在只想找个安身之处,哪里还敢扬名,更不愿意被记录。
    刘禹锡笑着说:“既然是游侠的壮举,为什么不留下名字,让后人记住呢?”
    付云起笑着说:“这点小事,哪里配得上‘游侠’两个字。《侠隐记》上都是知名的大侠,这种小事不值得写。”
    那位书记门的少女说:“这位公子还不知道,侠客的事迹太多,确实不能都记录在一本《侠隐记》里。只有知名的大侠、惊天动地的壮举,才会由我们杨掌门亲自挑选,记录在《侠隐记》中,每年都要重新修订。除此之外,各道、各州都会自己编成册,只要在各州的书中出现五次以上,或在各道的书中出现两次以上,都可以称为侠客。如果能被我们杨掌门录入《侠隐记》,就可以称为大侠了。”
    付云起和秦宁相视一笑,原来这大侠和侠客的称号是由书记门颁发的。两人坚决不同意被记录,那少女也只得作罢,悻悻离去。
    付云起这才向刘禹锡介绍秦宁,并将他在衡阳和郴州两次截杀永安寨匪徒的义举讲给刘禹锡听,请求刘禹锡能否在连州为秦宁安排一份工作。
    刘禹锡笑着说:“秦公子有这份武功和侠气,留在连州,是百姓的福气。”
    他传唤州尉过来,想把秦宁推荐到军中。
    不久,州尉来了,两人一见面,州尉和秦宁都退后两步,相互戒备。
    州尉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大人,这个人是淮西的叛将,朝廷通缉的要犯。”他命令左右将秦宁拿下。
    刘禹锡问付云起:“付世兄,这是怎么回事?”
    付云起说:“秦公子是被人陷害的。”
    秦宁也对州尉说:“王师兄,我加入淮西是卧底,黄师兄和各位师伯师叔都知道,何况我后来还因功回到神策军。”
    州尉冷哼一声:“你杀害同门,然后逃之夭夭。我作为剑宫的弟子,怎么能让你从我眼皮底下逃脱。”
    秦宁说:“赵师弟平时和我关系不错,我怎么会杀他?这都是成颀诬陷的,赵师弟也是他杀的。”
    州尉喝道:“不许污蔑成师兄。”
    秦宁说:“我离开成德时,黄师兄对我再三叮嘱,他最了解我,会替我洗清冤屈。”
    州尉冷笑道:“正是黄师兄发布了掌门的命令,要求各地见到你时,不必多问,立即格杀。否则你我都是旁支,我何必害你?”
    秦宁万万没想到黄天行会发布这样的命令,这明显是不想给他任何申诉的机会。
    秦宁感到一阵心寒,拔出长剑说:“王师兄,如果你为了讨好成颀,想取我的性命,那就来吧。”
    州尉也拔出剑来,周围的人也持剑围住了秦宁。付云起看到秦宁处境危险,也拔出箫剑。秦宁曾救他一命,他怎能见死不救?
    双方剑拔弩张,刘禹锡脸上先是露出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说:“王将军,这位公子不管怎样也是我刘某的客人,王将军难道要在我堂上动手吗?”
    州尉虽然有剑宫撑腰,但也不便得罪地方上司,尤其是刘禹锡这样强硬的人,对权贵是宁折不弯的。
    州尉也知道如果真的动手,也不一定能赢,于是收剑说:“看在刘大人的面子上,今天我就放过他,但如果再在连州见到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宁说:“不用劳烦王师兄,秦某自然会离开连州,就算死也要拉一个成颀的死党垫背。”州尉竟然暗自叹了口气。
    付云起哪里放心让秦宁一个人走,于是向刘禹锡辞行,并说:“那永安寨的匪徒还请刘大人费心剿除。”
    州尉说:“不用费心,剿灭盗匪是我的职责。这永安寨我早就想剿灭了,只是它一直未犯到连州,如今我便与郴州道州联兵剿灭。”这时他又以官员自居了。
    付云起和秦宁当天就离开了连州,一路上小心翼翼,也没有再遇到永安寨的匪徒。过了衡阳,秦宁说:“现在连州这样偏远的地方也是剑宫的势力范围,看来天下再无秦宁的容身之地了。”说着,他怆然叹气。
    付云起沉默了一会儿,对秦宁说:“秦兄,有一句话付某不知当不当讲。”
    秦宁说:“付兄但说无妨,秦某洗耳恭听。”
    付云起说:“我看秦兄在学宫时就想要出人头地,似乎很有上进心。但仔细想想,秦兄在学宫时只想在学宫中混得好,在剑宫时只想在剑宫立得稳。以至于剑宫让你拜圆通为师你就拜,圆通带你到淮西你就出力杀官军,在无极帮只为卧底稳固,从不考虑击败武灵门和幽燕帮,河北就会受王庭凑之意与朝廷作乱。后来秦兄被成颀所迫,又投靠武灵门,也是一心为武灵门效命,到了青龙帮,又一心为青龙帮效命,如今又只想找一个安身之处,从未想过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恕我直言,秦兄虽然努力,却没有长远之志,做事没有明确的方向和原则,这样盲目行事,怎么会不陷入困境呢。”
    秦宁点头说:“付兄的话真是一针见血,我确实只知道随遇而安,反而不能安,因为我胸无大志。经付兄指点,我真要好好想一想了。”
    付云起说:“天下之大,只要有心,哪里没有立身之地。即便是大唐中土不能留,那河湟也可以有所作为。当年骊山大会上,瓜州张议潮有心光复旧土,秦兄何不去河湟助他一臂之力?”
    秦宁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夜,第二天秦宁向付云起辞行说:“付兄,我想好了,与其东奔西走,寄人篱下,不如自己去闯一番天地。除了中土、吐蕃,不是还有南诏吗,我就去南诏闯一闯。”
    付云起击节赞叹:“好,秦兄有此决心,一定能成功。”
    两人握手告别,秦宁说:“他日付兄有事,秦某一定鼎力相助。”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付云起说:“秦兄但说无妨。”
    秦宁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羽小箭。
    付云起惊讶地问:“凤儿?”
    秦宁点点头,将白羽箭交给付云起,长啸一声,打马而去。
    付云起心想:“原来秦宁喜欢凤儿,哎,如果凤儿喜欢的是他,那倒也好了。”